碧好摔这一跤痛了两天,偏生她瞧不惯李漠一见她出事就怪罪别人的模样,便一声疼也不喊,换药时眉头也不皱一下,更不冲他索要安抚,好似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其实她膝盖伤口很小,无肿无脓的,确无大碍,养几天结痂就好了。可次日夜晚也不知怎的,才睡下半时辰便发起了高热。
李漠连夜派人请来大夫,折腾半宿,煎了药喂她喝下了,不时她意识薄弱,又昏睡过去。
李嬷嬷道这是急症,耽误不得。李漠遂在翌日上午,从宫中遣来一个太医,让其暂留守在荔园。
太医的诊脉结果和夜里请来的大夫一致,说是热症。可这大冷天的岂会犯这个病?太医只道:热火攻心,需要好生调理半月才是。
李漠只觉碧儿这一次的病情比之前来得凶猛,本来睡着好好的,忽然就像中了邪,至今昏睡难醒,额头还烧着。
因听师父说过她的体魄与常人不同,以及她母亲告知她从小便容易冲撞脏东西,李漠不难想到那邪恶的一方面。
遂学着师父上次画的祛秽符,李漠亲自画一遍,并一一派上用场。
黄昏后,李漠让太医开出些朱砂,兑温水让碧好服了,碧好偶醒一刻,全身软弱无力,脸色苍白,说不出话,唯有两行眼泪簌簌地掉。
“你怎么了?”李漠眉头打结,眼中火急火燎,揽起她的后背直问。
碧好身子骨羸弱,勉强摇摇头,竖起指尖想在他掌心写字,身上力气却不足以支撑,才写半个字,便仰面倒在他双臂间弱弱喘息。
李漠急道:“快去拿护心丹来!多请几个大夫!”
她这一病倒,连精神都折损光了,每日只能起来坐上片刻,喝了药,连半碗粥都克化不动,恹恹的也难开口说话,说过几句“心里好像有火在烧”,“胸口好闷”,“我好像快死了”……
李漠日夜陪在床边照顾着,见她又躺下昏睡了,不禁勃然大怒,叱骂大夫们无用。
放下药碗来,直叹两口气,只觉五脏六腑皆焦灼,他亦寝食难安。
到了除夕那天,碧儿还在病重,晌午后他只能独自进宫贺年。
那皇帝大伯见着他时,提了一嘴:“你那娇妾为何不带来?”
李漠眉宇紧蹙,坐在灯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宴席上,却宛若只有自己一人。那股自心底对碧儿的惦记,如冰层上的薄烟,幽凉幽凉的一寸寸升上来,使他不安。
好似,他不盯着她,她就会消失。
李漠抬手唤来太监,“取一叠红纸和剪刀来。”
宫宴将散,李漠揣了一些剪过的红纸放进袖口,在长街辞了雍王,欲登车回荔园。
雍王李桦讶然道:“我的儿,你不随为父回家守岁啊?你看你的弟妹都在。”
李漠道:“孩儿的媵妾病了,发着热,回去看看。”
李桦只得作罢,先让他走。旋即与小王妃一同上了一驾马车,笑道:“看不出来吧,他是个情种。”
小王妃陪笑,“那要不要把林氏抬为侧室?期盼她早日生个小王子也好啊。”
李桦道:“嗯,我正有此意。他既然那么宠爱,那就抬吧。只是,他跟苏家女的婚事,我头疼。”
“不是说,赐婚圣旨不作数了吗?”
“哪能?苏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门亲事的。更何况,苏家女也是个情种,宁可一头碰在我儿这冷冰墙上。”
小王妃无故低笑一番。李桦扬眉,问你笑什么?小王妃笑道:“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如若让苏家女见识到了其他男子,说不准她就不执着了呢?世子和王爷的这烦恼,也就解开了。”
譬如说,她有两个儿子,都是嫡子,也都已经封了郡王,哪一点配不上苏姑娘了?
她多次提起就是想让王爷知道,他雍亲王,不是只有一个嫡子。若要联姻,还有二子、三子。
闻此言,李桦抬眸看她一眼,一路再无话。
李漠回到暖香坞,抖了衣上的雪,用热水净了手方来到碧好床前。
她这会儿醒了,李漠伸去暖手探探她的额头和颈窝,“今天过年,起来喝点好的。”
碧好见他一身华贵冕冠,自己却几日难下地,蓬头垢面的,有点不好意思。她伸手扯扯他的衣带,微微笑道:“今天宫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漠怜惜她软绵无力的病猫样儿,手指蹭蹭她的小脸,端起案几一碗人参鸡汤,舀一勺汤吹了吹再喂她,“和往年一样,没什么新鲜的。你可还记得前世你见过的?”
“记得,”碧好柔柔道,“那年你刚当上太子,又纳了几房侍妾,除夕宫宴,我挨在你旁边坐,你另一边是太子妃,其他侍妾不能来。你趁着歌舞的时候,把你面前的一盘蟹粉酥给了我,偏偏太子妃看见了,瞪我一眼。”
“凭什么瞪你?就该砸盘子摔给她。”李漠语气很轻,又给她喂一口汤。
“就凭她母族显赫,有人撑腰。前世也不是没有过跟她争锋的时候,你为了我的事去问她话,她却反口顶撞你宠妾灭妻,失了规矩,把你逼得也难下台。所以……”碧好说着,乌溜溜的眸瞳恢复了些神采,“你并不宠爱她。”
古时已成婚的女人最大的愿望是叫男人爱她,在她年轻明媚时与她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及至到中年时候,还是恩爱有加,并非泛泛俗世夫妻也。
到头来,旁人替她代叹色衰而爱弛,真是不甘。其实她一切未曾圆满显露的丑处,这时都一一表现尽致,更添怨怼,顾影自怜,惧是不如人。
但时已至今,碧好无法再用“得他宠爱”来囊括自己的处境和心境。只因为,她与李漠,是交了心。
此刻他沉默低眸,专心喂她喝汤。明黄的灯光映在他刀削斧凿的侧脸上,如飞蛾遇日头般温和缱绻。但室外却风雪不止,碧好心中悲恸,忽而落下泪来。
李漠道:“怎么?哪不舒服?”伸手轻抚她胸口。
碧好仰靠在他臂间,“我想撑久一点,多陪陪你。可是我只能活到二十二,这一世或许都达不到,我病成这样……”
“胡言乱语。”李漠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热泪,轻拥着她,与她额头相抵,触她眉心一点朱砂。他从袖口拿出那些个红色剪纸,“你看,这是我剪的你的小像,你来挑一个最像你自己的。”
碧好捏着一叠小像,一张张翻看。李漠又道:“在宫宴找太监要了把剪刀,别人都在看歌舞,只有我在闷头剪纸,傻不傻?本来几天前就盼着带你去,你不在,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以后一定每年都带你,你说呢?”
“好……”碧好翻看到最后一张,收整了,全数压在枕头底下,“这些我全都要,睡觉的时候慢慢看。”
李漠扶她躺下了,握住她暖手,“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就带你去打马球,去打猎。我还没见过你骑马,倒让文逸先见着了。”
碧好阖上双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年初二,李漠唤了文逸上门一道商量。文逸暗想一番,也知这其中一定有古怪,遂派了两条蛇儿把荔园的每一处都搜查个遍。但荔园内外并无异象。
恰逢,快马加鞭去太极观传信的陈静回来了,并携了祖师回信。
祖师指了一个地点方位,李漠与文逸摊开地图考究后,确定了那地方就在城西远无人烟的野郊。
到了方知,那有一条小河。
文逸道:“怪不得,这是西边,日光照射不到,又有河,是最积阴气的。我让它们探探在哪儿。”
两条蛇儿先后爬至河头,指明就在这里。李漠解开斗篷,挥起铁锹挖开一方土,果然见一个大红布包,里头一对女身布娃娃,一个着青衣,绣着“林碧好”字样;一个着红衣,绣着“林红香”。两只上面都扎着排排钢针。
“是谁?”李漠捏起一只布偶,眼中龇出团团怒火。欲把布偶挥在半空砍成碎片,又恐会伤着碧好真身,只得弯身轻放下,问文逸:“还有没有?”
“没有了,”文逸道,“你该想想,碧好跟什么人结了仇?通常会使这种腌臜手段的多是女人。”
李漠想起上一回在枫山,碧好也碰过类似的事,道是太子妃曾看她不爽。文逸摇摇头,叹不至于,何况太子妃久不出宫闱,派谁到这?
那是,小王妃?她只见过碧好一两次,说不上话。而碧好最近交好的女人里,也没有结怨的。娘家人总不会害她。
如此细想,会对碧好的存在感到不满的人,便只有一家。
李漠、文逸为碧好破了压胜之术后,碧好的身子一天天好转。
下人们原以为姨娘病得凄凉,请再多大夫、喝再多药也只不过是熬日子,但几天后,她已能起立行走,说话自如,眼看着就要恢复从前的勃勃生机了,为此大家都感到欣喜。
只是,世子爷有令,称姨娘还在病中,任何人不得外传她的病情,即便是有好转也不许说。他们亦谨记在心。
元宵节那日,世子乘马车出门,带了几个随侍去逛庙会。
也不知是为着姨娘久病虚弱,不能与他同行,他感到无趣,抑或是今年庙会不好逛,世子脸上阴沉沉的,不见半点喜色,转身离开人群时,为他开路的随侍还闻见了他的两声叹息。
“女儿,你瞧,世子爷在那边!”人群中,苏侯夫人指了指一棵垂柳下的身影。
苏金玉垫脚仰望,见是蓝衣锦袍、玄色大氅的世子漠。丫鬟道:“世子爷是一个人来的。”
“那不是,她还能出来?”苏侯夫人低喃一句,碰碰女儿的肩,“世子看着好不落寞,你快去跟他说话吧。”
垂柳下无人敢靠近,只余世子坐在柳下沉思,周围几个随侍。
苏金玉恭敬上前,问安。世子一见,道:“原来是苏姑娘。”话落别开脸,冷淡中透出些许哀忧惆怅。
苏金玉平日见惯他孤傲果断、威风凛凛,不想他沉郁低落时另添一股男子魅力,教她心下怦然,忍不住靠近。
“世子爷独坐在此,看起来有些不欢快,是怎么了呢?”见他不赶人,苏金玉温声细气道。
世子叹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个妾病了许久未愈,府里整天哭哭闹闹,让我心烦,出来散一散。”
苏金玉暗想那林氏果然病得一塌糊涂了,因计谋得逞,她脸上浮现笑意,低眉又道:“那,病好些了吗?”
世子道:“大夫说不知道能不能好,罢了,我不想提这些。”他回眸,一双狭长眼睛在苏金玉身上打量,“上次我闹拒婚,未曾顾及会有损你的名声,真是对不住。”
他竟跟她致歉,苏金玉内心惊呼。诧然之余又有些欢欣,连忙做小女子娇俏状,摇了摇头,“世子爷说的是哪里的话?你,不用道歉,是小女子卑贱福薄,高攀不起。”
“你很好。”世子正色道。
“世子……”
世子的视线停留在她的一支金珠步摇上,“你的发饰很好看,很衬你,你属金,还是玉?”
“回世子,我属金。”
世子颔首,“我属玉。怪不得皇上要给我做媒,原是他们找人相过,你我乃金玉良缘。”
苏金玉受宠若惊,低着头暗笑。世子起身,抖了抖玄色大氅,“今日出来,有你跟我说两句,心情好多了。庙会人多,不方便说太久,明日我还来这里散心,如果还能碰到苏姑娘就好了。”
苏金玉忙应是,暗忖明日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来的。
目送世子背影远离,苏金玉眼中有怅惘之色,依依不舍。
世子回到荔园,领着陈静进蓼风轩,遂卸下冷情刻薄面容,回归平静,拱手向书案前的人禀道:“回世子,那苏姑娘已经信了,想必她明日也会来的。”
书案前黑衣银冠、面容冷峻的李漠道:“行。你明日再去会她,务必探出口风。”
“是。”那替身道。
天黑后,李漠来到暖香坞,进门就见碧好穿着整齐,围一块雪白的狐皮毯,正懒洋洋地歪在暖榻上看一本小书呢。
李漠上前,掠过案上插瓶的红梅枝条,讥诮道:“今儿个是元宵,吃什么口味的汤圆?”
碧好抬眸,放下书,朝他伸去一只左手,“你才回来——”他一早就出去了,让她一天没见到。他过来握住她的手,上榻坐了,又看她那本是什么书。碧好把自己的那杯热茶让给他先喝,说道:“我不吃汤圆,克化不动。一会儿端上来了你吃,给我喝点甜汤。”
李漠忍俊不禁,瞧着她的脸色已然添了些红粉,这病,快要好了。
他喝了茶,合上杯盖,又拉拉她的手,“不许再生病了,不病才能吃好的。你又瘦了一圈,你摸摸你脸上的肉,都薄了。”
碧好抬手捏捏自己的脸颊,“是吗?瘦了更好。”
“不好,”李漠掌心兜住她尖尖下巴,“瘦了就不是我心目中丰腴娘子的模样了。”
“去你的。”碧好轻拍他的手。
李漠又道:“王府来了话,说不让你做媵妾了,改为侧夫人,你满意吗?”
碧好眸光流转,一张小脸乃至眼角眉梢皆添染上喜色,歪着头,一口答应道:“行啊!”
反正她日后进宫了,封为良娣,也是太子的侧室。如今不过是提前,还能让她攒点地位呢,古时女子艰难,如此也比以前更好。
她思忖着这事肯定会被娘家人作一番文章,然李漠捏住她的手,渐渐使了力,“哪里行?”他冷淡道。
“你……”碧好一双大眼瞅着他,难道他还想说她不配不成?
他却道:“我将来是要供你为正妻的。”
碧好“噗呲”一下用手捂了嘴儿,只见他自顾不爽,冷面冷眼,她正了脸色,也学他这样,“正妻,我可不。”
“为什么不?”李漠深黑迷离双眸看过来,“你不信我?”
“我就不。”碧好偏头不驯。
不过是玩笑的话,竟惹急了他。他过来将她身子一抱,箍在胸怀,狠狠道:“还非得是你了,我死了,你要给我捧牌位。”
碧好听他说得那么长远,又嚷嚷着“我就不”、“我就不”。
他一时兴起,跟她玩了起来,将她欺在榻间,直捣她腰间软肉。
碧好笑得花枝乱颤,浑身软绵,不甘示弱地伸手扯他。
一会儿,李漠按着她的手,“够了。再撩拨我就不顾你的病了。”继而贴到她耳边,又说了些平日不堪宣言的私房话。
碧好被他闹着,小脸逐渐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待汤圆煮好了,丫鬟端了两碗上来,不爱吃甜食的李漠被她逼着两碗皆消受掉,她只喝口煮汤圆的姜汤。
“今年元宵节没能带你出去玩,明年一定。你可不许再病倒了,我已经欠了你很多承诺。”临睡前,李漠拥着碧好在廊下看月亮,低低地道。
“好。”碧好答应。
希望来年和来来年、无数年,都能一起逛元宵庙会。花前月下,相拥而眠。
次日下午,假世子出门去会苏金玉。他是刻意来迟,并且不直接到约定地,只唤了一个侍卫去那柳下给苦苦等了许久的苏金玉传话,就说:
“世子爷着了些风寒,不便在此吹风,已经移到茗楼边喝茶边等姑娘了,姑娘请随我来吧。”
苏金玉大喜,知道世子在茗楼吃饭定有单独厢房,这便和她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带上贴身丫鬟就随侍卫去了。到了包厢,让丫鬟在外面等着,她自己进去。
世子果真在此单独品茶,脸色温润沉静,见她来了,打完招呼遂随性地聊起了天。
问她平素爱喝什么茶,对茶有什么了解?一直延伸到更多的品味兴趣上。苏金玉暗乐,幸亏自己没少读书、识大体,不然真真聊不上来。
她亲手给世子表演点茶术,世子看罢,赞道:“妙啊。妙啊。”悄然间,她衣裙从他身前擦过,世子问:“你身上有股沁人的香气,闻起来精神,是什么做的?”
苏金玉忘形,浑然不记此前林氏说花香比果香好,世子爷只喜花香不喜果香甜烂的话,低笑道:“这是我与家母共同调制的香料,在鹅梨帐中香的基础上减了一味冲鼻的,另加两味芳香开窍的,所以闻着让人精神。”
世子就她会调香一事又提拔、夸赞她几句。苏金玉早已心甜意洽,谦道:“世子爷过奖了。”小心抬眼窥他俊颜,满眼满心地装着他。
旋即听他聊起老祖宗祭祀、风俗等事,苏金玉的脸色暗了几分,力避这些东西,只说不太知道。
世子意兴阑珊,垂眸细品一杯茶,不再说话。苏金玉乍以为说错话,惹了他不快,遂起身端起茶壶,甘为侍婢替他斟茶。放下茶壶时,金玉脚下不巧一绊,世子眼疾手快伸臂扶住,一旋身,人已落到他膝上。
“世子……”苏金玉靠在男人胸怀,小脸染上嫣红,欲说还休。世子俯首在她颈间一闻,微眯了眼叹道:“你好香啊。”
苏金玉春心暗涌,只巴不得他多做出些亲密的举动。一只纤手被他带起,他迎着她的美眸,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姑娘真是如珠似玉,我一生不曾为什么事懊悔过,唯独拒了你的婚,让我回想起来,实为不识好歹。”
“世子爷快别这么说,你是人中龙凤,是这世间女子都崇仰的英雄,怎么会……”苏金玉羞怯道,却不舍得离开男人半寸,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
世子发出叹息,也将她拥住,“既如此,姑娘不介意我拒婚的事,还愿与我成婚?”苏金玉颔首称是。
世子深情款款,呢喃一声:“金玉。”
男人薄唇贴在她颈侧好一阵厮磨。半晌才抬起冰冷眸子,松了手,别开脸匆匆道:“这,我失礼了。”
苏金玉只觉意犹未尽,还想他碰呢,便道:“没事的,世子爷,你我,日后也是夫妻。玉儿真的没有关系。”
世子喜上眉梢,轻捏一记她的手,“你如此贴心,待成婚之日,我定好好待你。”话落却不再碰她,又坐上一刻钟,就告辞走了。
一别后,苏金玉就像只看到了盘子里的,却吃不到的旁馋者,总是心痒难耐。
翌日她又去茗楼巴巴地等世子,所幸世子也来了。
一连相会几日,他们愈发亲近。这一日一起吃了些菜肴,共了几杯小酒,两人都有些醉意。
苏金玉半推半就的,与这个心爱的男人成就了一次鱼水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