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见了鬼似的看着那不断往外冒的血珠子,心想偶像也太纯洁了吧。就这么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一句话,都能让她削到手啊。
伴着俞晚一声惊呼,燕昭刚想上前问问怎么样,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的往旁边踉跄了下,
她刚站稳就看到了顾珩脸上不加掩饰的着急和心疼。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找护士要碘酒和纱布!”
被顾珩满是怒气的吼声震的抖了抖,燕昭瞬间回过神来,她毫不怀疑再迟疑一秒就要被碎尸万段,赶紧撒脚丫子跑出去喊人。
手指的血管在两侧,顾珩捏着叶殊左手食指底部的两侧,将她受伤的手举过了心脏位置。
叶殊挣了两下,没挣开。
“动什么!我碰一下会死吗?”顾珩语气不善。
“你吼什么!”叶殊咬着下唇抬头看他紧绷的脸,“还有,你吼她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牵连别人。
“呵,”顾珩嗤笑,“她不说让你浮想联翩的话,你会失神削到手指吗?削这么深你自己不疼是吧?”
明明最怕疼的一个人。
“并没有浮想联翩。”
顾珩毫不客气的戳穿她,“鬼才信你,脸红成这样,你敢说没有?不就是我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吗。”
叶殊脸红到气结,明知道自己不该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可就忍不住怼他一句,“听你说过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吧,顾先生如此驾轻就熟。”
看着叶殊红到滴血的耳尖,顾珩的心情瞬间好到爆,“就对你一个人说过。”
声音低沉,认真。
叶殊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又瞬间低下头去。
也对,凭着顾珩的样貌和如今的地位,多的是洗干净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还用得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那么一句吗。
顾珩要是知道此刻她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只怕掐死她的念头都有了。
俞晚仿佛被人点了哑穴,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心里卧了个大槽。她觉得自己这会不应该在床榻,而应该在床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挡不住她儿子和前儿媳说骚话啊。
不过,两个人到底有没有点自觉,知不知道这对话只适合藏在闺房里悄悄说,而不是当着她这个亲妈和前婆婆的面啊。
家境优渥、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土豆和红薯都分不清的燕昭出去了几分钟还没回来,明明出门随处就能见到护士要来止血的东西,她愣是眼睛瞎到了太平洋一个都没找到。
叶殊的伤口切的有些深,加上手被举起,指尖冒出的血顺着手背滴到了她左手手腕戴着的名贵手表上。
顾珩看了眼低头不语却眉头紧皱的叶殊,眸色加深,伸手将她的手表摘了下来。
两道横线和星星瓶交错的纹身,一如十年前刚纹上那般,让他的心漏跳了两拍。
“你干什么?”叶殊不悦的去抢自己的手表,却被顾珩轻松躲过。
“别动,”手指还在滴血,鲜红的血液将五彩斑斓的小星星瓶染成红色,顾珩摩挲了两下,贴近她的耳边问她,“为什么没洗掉?”
叶殊离他远了一些,避开他灼热的呼吸,听他如此问,朝着他的右手看去,那里同样有一块手表,也同样覆盖了一些东西,叶殊不动声色,声音清冷,“你洗掉了?”
“没有。”明知故问。
“为什么?”
顾珩被噎了一下,“是我在问你。”
“我没义务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怕她儿子倔脾气上来不善罢甘休,本来就快缩到床底的俞晚适时开口,“燕昭还不回来,别是被人掳走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俞晚话音刚消,燕昭就推着手捧托盘的护士进了来。
燕昭眼光精准,仁安医院那么多经验丰富的护士她不找,偏偏挑了个刚到医院实习两天的小护士。
护士一看病房中的三个大明星,瞬间哆嗦了下腿肚子,手都不太好使,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发出噼啪的动静。
顾珩皱了皱眉,瞪了燕昭一眼,还是将叶殊扶坐在凳子上。
被瞪的遍体生寒,燕昭赶紧低头关心偶像的伤势,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到底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能让偶像对自己的指腹下这样的狠手。
小护士正抖着拿棉签蘸双氧水,燕昭担心的问了句,“护士小姐姐,伤口这么深,需不需要打针呐?”
不知为何,燕昭觉得自己问了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不就是问一句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吗,怎么就看到顾珩不自然的将视线移往别处,而偶像更是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个彻底,就像刚煮熟的虾米。
燕昭不明所以,狐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天真的又问了一遍,“不能提打针呐?”
这下把身边的两个人更是尴尬到突破天际了。
“行了你闭嘴吧。”
燕昭明显被自家老板吼习惯了,也没纠结他语气不善,一看护士在帮偶像清洗手背和手腕处的血迹,瞬间被纹身吸引了目光。
不看不知道,一看得高兴好几天,这可真是天大的发现呐。
燕昭收回放在叶殊手腕处的火热视线,干咳一声,尽量若无其事的从挎包中摸出了手机,一派闲适又自然的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眼疾手快的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
燕昭字典里应该也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俗语。
顾珩拧眉,“要不要干脆我把手表摘了你一并拍了发到微博?”
“可以吗?”燕昭惊喜的抬头,收到顾珩眼里的警告,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讪笑两声,“也,不是,不可以。”
还真得寸进尺了。
“哪来的回哪去,少在这碍眼。”
燕昭咬紧后槽牙,心里恨不能将顾珩问候一百八十遍。黑心肝的老板,狼心狗肺,过河拆桥不算,还过桥抽板。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他这会能抓着自己偶像的手吗?利用完就撵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忘恩负义。
瞧瞧,瞧瞧,她燕昭字典里的成语多的是。
俞晚将顾珩和燕昭之间的“眉来眼去”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了然,此时看着燕昭好像一边问候着顾家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挪着小碎步往她床前来告别,不由得对她挑挑眉,意有所指,“知道他为什么三十好几还讨不到媳妇了吧?”
“嗯嗯嗯,”燕昭点头如捣蒜。在顾珩又一记眼刀射过来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叶殊看着两个人之间熟稔又自然的互动,没有言语。
顾珩极招女孩喜欢,毕竟好看的皮囊加有趣的灵魂更是万里挑一,顾珩的性格,是很多女孩喜欢的那种。只是他对喜欢他的姑娘向来没有好脸色,他坚持不喜欢就要果断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以免后患无穷。
曾经,顾珩在她面前撒娇耍赖厚脸皮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别的女人面前,就是疏远冷漠加无视,这也导致他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女性朋友。
叶殊眼不瞎,看得出来顾珩和燕昭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但是燕昭是顾珩的朋友,也不容置疑。
如此想着,指尖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叶殊皱着眉,快速的将手缩了回来。
小护士果真没有经验,加上紧张,拿着棉签去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小心把伤口处翻开,皮肉翘了起来,叶殊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护士一个劲的道歉,她不是故意的。
顾珩面部肌肉紧绷,左手握住叶殊藏起来的受伤的手,右手托在她的颈后将她带到自己怀中,不让她再看。
突然被摁在他带有熟悉味道的怀中,鼻尖隔着薄薄的T恤感受着来自他的热度,叶殊不自在的使劲挣了两下,“放开我。”
“乱动什么!”顾珩的声音里有着克制和隐忍,也有生气和着急,“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疼吗?”
叶殊瞬间说不出话来了,眼眶突然一热,有什么陌生的情绪涌遍全身,让她浑身僵硬再无法动弹。
顾珩扶着叶殊的手腕看着护士,“你轻一点慢一点,不要紧张。”
“啊?哦!”小护士被眼前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顾珩和叶殊这对被外界议论了八年的全民撮合的cp,此刻就在她面前抱在一起。而且,小护士偷看一眼,顾导眼中的心疼也太明显不过了吧。
顾珩瞳眸微眯迎视小护士,声音里带了更多不悦,“要我换个人?”
“啊?不不不,”小护士瞬间回神,使劲攥了攥拳不让自己紧张,再次给叶殊伤口消毒。
双氧水再次碰到伤口的刺痛袭来,叶殊下意识的抽手,顾珩紧紧握着不让她动,右手不住的抚摸着她的发顶让她分散注意力,“乖一点,一会就好。”
顾珩的声音轻柔,仿佛带有魔力,更重要的,她的鼻翼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体的味道,熟悉的清冽味道中染上了一丝丝陌生的烟草味,是以前她没闻过的。
胡思乱想着,手指就被缠上了纱布,小护士紧张的出了一脑门的汗,如今完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叶殊顿时推开顾珩,扭过脸来抚了下自己被揉乱的长发,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下。
动作干脆毫不留恋,顾珩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小护士终于能公事公办的嘱咐注意事项,“伤口愈合之前不要碰水,纱布也要勤换,还有饮食避免辛辣刺激。”小护士想到明星都注意外表,又添了一句,“手指一般不容易留疤,除非疤痕体质,一般慢慢就淡化了。”
叶殊看了看被缠裹起来的食指,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不,不客气。”小护士看着叶殊的脸,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真漂亮啊,比电视上漂亮百倍。
小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安静的就连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发出把地面砸出一个坑的声音。
浓浓的尴尬在此刻达到顶点。
坐回折叠椅的顾珩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护士说不要碰水,你洗澡怎么办?有人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