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俞白那场火泄了太久。
绵绵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只知道,从床边到落地窗边,再到浴室。
他咬她的力度,一次比一次重。
到后来,绵绵全身脱力,汗津津地趴在他肩头,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六点。
绵绵被急促的闹铃声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而后下意识朝身旁望去,在看到床边空无一人时,略微失望地耷拉下眼皮。
若不是她身上还有靳俞白昨晚发狠时留下的印记,她都要以为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绵绵发呆了一会,才将眼底的失落收起来,小心地下床,来到镜子前,努力裂开唇角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她安慰自己。
能听到他喊自己一声绵绵,即便……是在那样的场景下。
她也很开心了。
绵绵没什么心情吃早饭,直接换了身衣服出门去赶商演。
这次的活是她班里同学林静薇介绍的。
绵绵到更衣室时,林静薇正在给大家发牛奶,见到她来,立刻热情地递给她一瓶牛奶。
她没好意思拒绝,只好道了声谢,接下来。
林静薇看她接了牛奶不喝,又笑眯眯拉她到休息室来,“绵绵,我和你是老同学,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我有个忙,想要请你帮忙。”
绵绵握着那瓶牛奶,点点头,“这次的活多亏了你帮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林静薇眼底笑意愈深,握着她的手,感动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顿了下,她提起椅子上的袋子,略微羞涩地开口,“其实,这次看商演的客人里,有我很喜欢的男人,他喜欢清纯的,所以,你可不可以换件性感一点的旗袍?再画个妖娆一点的妆?”
绵绵呼吸僵了下,她有点为难地看着那条挂脖开叉旗袍,“可以不换衣服吗?”
“你不换衣服,怎么性感呀,我都和其他商演的人说好了,你们都穿性感一点,就我穿清纯一点,他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绵绵还想说什么,林静薇已经将衣服和化妆包塞到她手上,声音软下去,“绵绵,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还有活,我还让你来。”
林静薇家专门搞商演的,如果她以后还让自己来,她就能多一笔稳定的收入。
这样就可以更快攒到钱盖房子了。
绵绵睫毛颤了下,到底拿着衣服进去换上,索性那条旗袍刚好避开了靳俞白留下的咬痕,露在空中的肌肤都是正常的。
就是裙子太清凉,胸前开了个口子,胸线若隐若现。
林静薇原本想看绵绵出丑,这种风尘味十足的旗袍穿在身上只会显得廉价和低俗,却不想绵绵眼神纯净,皮肤雪白,穿上竟然这么好看。
绵绵没注意到林静薇脸色不太好,抓着那个化妆包,问她,“妆我需要怎么弄?我不太会化妆。”
林静薇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恶意涌上心头,从包里抓了只大红色的口红,涂出嘴唇边缘,又故意用纸巾擦出去,伪造出一种刚接过吻的凌乱感。
绵绵没照镜子,就这么顶着花了的口红去表演。
那套裙子太短太露,她走路时浑身不自在,本想跟队尾的女孩换个位置,可林静薇要她和自己换了位置。
绵绵心里有疑惑,可还是站在了队头,由她去开那扇门。
她穿着与清冷宴会格格不入的火红色旗袍,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光照进来的瞬间,她却倏地对上一双霜雪般冷淡的眼。
靳俞白依旧被人簇拥着,穿着套工整的烟灰色西装,坐在主位,他分明是在场男人里年纪最小的,可却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他对于众人的敬酒显得格外漠然,反而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里的那支烟。
几乎是他玩烟的刹那间,周围的人拥着上去要去替他点烟。
有人动作太急,直接挤掉了皮鞋。
有人歪了领带。
有人踩了别人的鞋。
唯独靳俞白散漫地坐在主位上,似乎造成混乱的人同他毫无关系,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漫不经心地抬眼,远远地朝发出动静的门投来一眼。
这一眼,竟正好同绵绵失措的眼对上。
他似冰的眼神似乎微微下移了,落在她的唇瓣上。
绵绵大脑空白一片,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好像要破膛而出,她纤长的睫毛抖颤着,指尖僵硬地抓着那把琵琶,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带头行礼,她乱着呼吸,想要向前一步行礼。
她的裙子却突然被人踩住了,绵绵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慌里慌张地朝前磕去。
悬空的一霎那,她看见靳俞白冷淡地侧头,烟被点燃的瞬间,她同裂开的纽扣一起重重地摔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