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衍淡定自如地倒茶,品茶,喝茶。看着温璟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觉得目的达成,嘴唇触到茶杯的那一刻,唇角也扯起个弧度。
宁寒不知道他俩具体怎么回事,只以为是温璟信了谣传,把江时衍当成温氏危机的元凶。
“小璟,你先别急,我和时衍也是几年的老朋友了,他虽然人品不怎么地,但在生意场上不耍阴招。今天请他来,不是商量怎么并购,而是怎么不并购,保住温氏,欺诈罪名是一码事,与望江之间的债务是另一码事。”
江时衍:“…………”人品不怎么地。
温璟对这话存疑,这么好的机会,江时衍会放弃?
果不其然,在江时衍即将喝下第三杯茶的时候,他眉尾一挑,“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今天来之前他以为是小聚,看见温璟的那刻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以为是温璟主动找人来谈和,心道那天不稀罕臭钱的人开窍了,但瞧他正眼都不往来瞟,想来也是事先不知情。
“你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掺和一脚。”宁寒说。
江时衍摇头,“收购温氏不是落井下石,它欠我的钱,我收它的尸,非常公平。”
温璟:“…………”
“时衍,不是我替谁说话,你应该比我明白,拿钱走才是利益最大化,你旗下不缺投资公司,温氏规模虽然大,烂摊子也难处理,分出一大半精力来整顿一个空壳,得不偿失。”
温璟听见一旁人的呼吸都烦,“宁哥,别和这种人废话了。”
江时衍正欲开口,闻言话锋一转,“温少爷回家后检查身体了吗,毕竟和我这种……”
温璟气血翻涌,耳朵瞬间红了,“你闭嘴!”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傻逼的一夜。
宁寒瞧着气氛剑拔弩张,他本想在饭桌上把公司的事说开,但看二人这样,也是心里疑惑,怎么像是积怨已深。
沉默时,江时衍又开了口,“我的做法全看温氏,如果公司危机解除,债务还清,我自然是没有兼并的能力,如果无力偿还,那谁都不要阻止我的计划。”
江时衍表了态,这话一出,就表明他会光明正大,不会以任何卑鄙手段介入这场商战。
温璟听的出来,可是他又不太相信,毕竟江时衍他,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宁寒听他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倘若望江集团真的做点什么,他这个金牌律师也是难做。
“言归正传,小璟,我们需要尽快收集相关资料,包括财务记录、文件与涉事方签订的合同协议等等这些我都需要。”
公司的这些内部资料得温璟本人去亲自收集,其他人根本不敢依靠。
他只是交代一声,谁料温璟松开小猫,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
他解了锁,又划拉了几下,把平板放在了中间。
“这是近几年的资产负债表、损益表和现金流量表,详细记录了公司的财务状况和交易历史。这些是与案件有关的所有电子邮件和通信,我已经进行了整理和分类。”
“还有银行账户对账单和转账记录,可以追踪到资金的流动。以及内部审计报告和审查文件,相关合同和协议的副本我也都找到了。”
“另外我找了两位财务专家,这是报告或鉴定意见,可以帮助法庭理解财务记录,并证明是否存在欺诈行为。”
宁寒看着屏幕,材料齐全,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他问:“这都是你这几日整理的?”
“嗯。”温璟点点头,重新把怕冷的小猫塞在怀里。
这一周他不眠不休地泡在公司里,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休息时间,才把这些东西弄出来。
宁寒着实有些意外,且不说温璟这么多年没参与过经营,就是了解公司的人也得花些精力,这层层错综复杂的数据,整理起来也是需要一点能力的,外人根本摸不清头绪。
“太好了。”他把这些文件匆匆一浏览,觉得没什么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笑说,“有了这些,罪名没那么容易成立,时衍啊,你还是安心管理好自己的公司吧。”
“噢。”江时衍随口答了一声,从某个方向收回视线。
仿佛有些心不在焉,食指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盘,垂眼沉默了片刻,还是看了过去。
目光中的人,正一手撸着猫头,一手写着字,在和宁寒说着话,中间咳了几声,面色有些红。
江时衍望向屏幕上清晰明了的文件,片刻意外。
看来不是个从小被人伺候的草包。
咳嗽声再次响起,温璟端起杯子,呼噜灌了两口,红着脖颈,硬是把咳嗽压了下去。
宁寒一拍桌面,心里澄明,现下他已经有把握了,“小璟,后天我去公司和你碰个头,诉讼前还需要理一理,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让你丢了公司。”
两人自打确定江时衍不会强行并购后,讨论事情也旁若无人,温璟有意不避讳他,他要让江时衍知道,温氏不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也休想从他手里毁掉公司。
宁寒刚下飞机,自己律所也是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解决,饭菜上的慢,他匆匆吃了几口便走了。
温璟和江时衍待在一起倒胃口,拿起包,抱起猫,冷冷地道了句“再会”,推开门也撤了。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狭窄的路被一个高大的身躯堵的严严实实。
宽阔结实的肩膀横在面前,温璟抬眼是硬朗的轮廓线条,背着光,让他的眉眼无比深邃。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男人怎么比他长得都优秀。
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比自己更帅的男人。
更不爽了。
他不满地贴着墙壁,让开路,没好气地说:“你先过。”
路中间的人没动。
温璟问:“你倒是走不走?”
下一秒,胳膊被猛的一拽,力道大的不容反抗。
再回神时,二人已经挤在小小的隔间里了。
温璟挣扎着,“你是不是有病!”
小猫还在他怀里,察觉到动静,不安地叫了几声。
他安抚地拍了拍猫崽,心里极其无语。
江时衍迟迟没有说话。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声控灯熄灭了。
黑暗让这种氛围更多怪异起来。
温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昏暗中觉得对方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脸上。
他莫名有些tຊ难熬,想推门走时,终于听到对方开口说:“温璟,那晚你和你怀里的猫一样,弱弱地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