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应声前去开门,一打开,一阵寒风便迎面吹拂过来。
沈鸢面色一沉,推开丫鬟自己走了进去。
进去半晌没有看见人影,最后只在床上发现了一个纸片似的人。
这么冷的天,只盖了薄薄一层的被褥。
萧野面上一面不正常的红色,沈鸢抬手在他额上轻轻试了一下,立刻烫得缩了回来。
“快去叫太医过来!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不能到,他也别坐太医院了!”
说完,沈鸢立刻让人将萧野扶起来,拿已经拧过水的巾子,一点点擦拭。
萧野正在沉睡当中,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胸口泛开。
彼时他已经口干舌燥,若是再等一会儿下去,恐怕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如今沈鸢替他擦拭,正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一抓住,就不肯再松手。
沈鸢使了老大的劲,都没能将手从萧野手中夺回来。
面上出现几分羞赧。
“平日里没见有这么大的力气!”
说话间,太医急忙急促赶了过来。
“老臣拜见公主。”
由于走得太急,加上身上的药箱子惯性所致,磕头的时候一下栽倒在地上,额头上起了个大疙瘩。
沈鸢:“还拜什么,快上来给他看看。”
太医不敢多有怨言,只是伸手上去要把脉,却见萧野手中正攥着一截玉臂。一时间愣住。
“另外一只手。”
沈鸢没好气提醒道。
太医如梦初醒,做好架势。手放在萧野腕子上,沉吟片刻。
眉头皱起来。
“公主,驸马的病症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想来是之前身体内的余毒没有彻底清除,今日又接二连三遭遇风寒侵袭所致。公主不必担心,按照老臣的药方,不过三日,驸马就能有所好转了。”
此话一出,沈鸢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下来。
让婢女随着太医前去抓药。
眼神落在萧野依旧攥着自己的手上。
目光沉下来。
“听到了?你不会死,还不赶紧把手给本宫放开!”
萧野像是能听到似的,好看的剑眉微微一皱。
苍白的唇轻轻蠕动:“别走……别离开我。”
沈鸢一愣,慢慢卸下了挣脱的力气。
看着萧野。
“你们都要离开我了……”
萧野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手上的劲道也越发大了起来。
沈鸢却沉浸在他的话中。
离开……是指亡国吗?
沈鸢眼神当中出现片刻的迷茫。
下一瞬,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沈鸢吓得想要后退,却被一把拉了过去。
由于没有支点,整个人摔在床上。
好在有萧野这个人肉垫子,所以也不算很痛。
“萧野,若不是看在你这幅破身子的份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本宫将你凌迟!”
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她,萧野是第一个。
萧野此时也彻底清醒过来,眼神中浮现一丝懊恼。
垂头见自己的手还攥着沈鸢的胳膊,忙不迭松开了。
那一块肌肤长时间没有血液流通,已经有了青紫的痕迹。
萧野面带愧色。
“抱歉,我不知道……”
沈鸢沉着脸,看不出眼底的神色,揉了揉自己的腕子。
冷笑道:“这笔账,等你好了,本宫再和你算。”
说完,转身正要出去,却见方才前去账房查账的婢女匆忙抱着两大本账本子,走了进来。
“回公主的话,这是近一年来,四位婆子经手的东西,除了公主的吃穿用度之外,她们多有克扣。特别是今年驸马入府,尤其成了她们克扣的对象。”
沈鸢眼神凌厉,朝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婆子扫过去。
婆子们闻声大哭大叫冤枉,额头中间已经鲜血直流,地上也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块。
“求公主饶命啊……求公主饶命!”
“饶命?”沈鸢上前,拿帕子抵在手指,托起一个婆子的脑袋。
“桂嬷嬷?当初本宫对你几番纵容,你非但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桂嬷嬷的眼中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惊恐来。
“公主……”
“如今,你还让本宫饶你,那谁能来饶了本宫的猫呢?”
桂嬷嬷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庭院之中一股难闻的骚味弥散开来。
桂嬷嬷看着沈鸢,整个人如才从冰水中捞出来似的,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却大汗淋漓。
“公主!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沈鸢冷笑一声,轻描淡写挥了挥手。
“带下去,乱棍打死。”
婢女们不敢有丝毫违背,动作迅速清理了场地。
沈鸢看向方才查账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奴婢小桃。”
“从今日开始,你在销香院伺候,若是驸马再有丝毫不快,我唯你是问。”
小桃闻言,赶紧跪在地上。领命磕头。
处理完府上的事,沈鸢前往天香楼与宋笙汇合。
两人一同去了关押捉拿到了同伙。
去之前,宋笙神秘地对着沈鸢眨了眨眼睛。
“你绝对不会想到是谁。”
沈鸢一阵失笑,宋笙还是经历得不够多。如今朝堂上的一切,她尽数都在掌握之中,甚至哪一家的猫儿生了几个小的,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对她有杀心的人?tຊ
她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能对她动了心思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前几日宴上的事情,这一次是谁动的手,并不难猜。
果然,到了牢门之外,听着里面人的叫嚣,沈鸢会心一笑。
看着她的笑,宋笙诧异。
“莫非阿鸢早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吗?”
狱卒上前向两人问候,牢门打开的那一刻,沈鸢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你在这里叫嚣得这么大声,你的主子,还能听到吗?”
一句话,立刻叫牢中之人安静下来。
坐在阴暗的角落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伯。
面目慈祥,但此刻风度全无,有的只是满嘴的荒唐话。
“沈鸢,你这么对你的兄长,将来要不得好死!”
沈鸢勾唇而笑。
“李伯伯,你在大哥府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与我也算是旧相识,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老夫是没有早些认清,但凡能够看清楚,当初也不会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