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8月,黑省飞行训练团。
蓝天白云,飞机引擎声轰鸣阵阵。
滕思雨穿着皮夹克,黑色的飞行镜推在额头上。
她提着皮箱站在跑道前,看着眼前的刷着军绿色铁漆的飞机,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前世,她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看见这壮阔的一幕。
“滕思雨。”
发愣时,一道冷肃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滕思雨心念一动,回头望去。
就见男人从一架飞机上走下来。
修身的军绿色飞行服将他躯体勾勒的精壮结实,飞行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却仍盖不住那份英朗俊逸。
正是她的丈夫,飞行团团长——褚海山!
滕思雨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心里不由一刺。
上辈子,她和褚海山结婚六十年。
相敬如宾,从没有过脸红争吵,是军区里夫妻和谐的标杆。
可直到褚海山死后,她整理他的遗物,才看见他的日记上满满记载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滕思雨同志是航空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大家欢迎她加入我们雷霆飞行团。”
四周,飞行团的成员都围了过来,欢快的鼓掌欢迎她这个新成员。
只有褚海山,冷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滕思雨攥了攥手。
上辈子,她总觉得夫妻一场,怎会没有真心?
现在再看。
褚海山不喜欢她这件事,其实表现的很明显了。
这时,褚海山扭头,对上她走神的双眼。
他眉心一皱:“滕思雨同志,你跟飞行团的成员们打个招呼。”
飞行团成员有老有少。
但无一例外,都满怀期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瞬间,滕思雨心头一片滚烫。
上辈子为了褚海山,她放弃了飞行员考试,放弃了翱翔蓝天的梦想。
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现在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放弃梦想,势要为祖国的飞行事业添砖加瓦!
激荡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滕思雨目光如炬,字字坚定。
“我滕思雨一定会铸蓝天钢铁长城,守祖国万里领空!”
“说的好!”
“我们都欢迎新同志!”
众人热血沸腾,鼓掌的手心都拍的通红!
可待迎新结束人群散去。
褚海山却站在她身边冷然开口。
“滕思雨,我团里要的是真材实料,不需要这种空话。”
“如果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会直接送你回飞行学校重修!”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滕思雨心中的火热瞬间熄灭。
她动了动唇,话还喉间。
就见褚海山已经冷漠收回目光:“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
冷冰冰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滕思雨心口发闷,又想起上辈子。
虽然她和褚海山是大院里的模范夫妻,但其实她和褚海山极少在一起。
褚海山总是说忙。
他正直严苛,以身报国。
她一直以褚海山为荣,无论家里有什么事都不会麻烦他。
褚海山父母生病时,她在医院尽心尽力的服侍公婆;家里装修时,她挽着袖子跟工人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激烈讨论……
从前没深想,现在看来,他们的婚姻关系一直以来比战友都生疏……
眼看褚海山就要走,滕思雨忍不住叫住他:“褚海山,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褚海山看她,锋利的眉眼满是指责:“三天后就要调整试飞了,我没工夫跟你扯这些情情爱爱。”
说完,褚海山坐上他那辆吉普CJ-7径直离开。
滕思雨疾驰而去的车尾,满心悲哀。
直到夕阳的余温散去,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
她才回过神,迈开僵硬的步伐回家。
路上,滕思雨的心都在胸腔里浮浮沉沉。
直到路过国营饭店,看着红砖墙上方方正正的红色标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和一旁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她才重新振奋起来。
没成想这呆立的一小会,就从门中看见了褚海山挺拔的背影!
接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近褚海山,声音委屈。
“海山,听说滕思雨回来了,以后你就不要来陪我吃饭了吧。”
滕思雨霎时手脚发冻,浑身僵硬。
那女人赫然上辈子是褚海山日记中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喻偲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