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谙用锦帕轻轻擦去杜子衿宁的眼泪,一边温声安慰:“别怕,我不疼了。”
这些疤痕是在他忆起前世的过程中,逐渐出现在他身上的。
出现时,虽无血迹,他也是亲身再经历了一遍伤痕产生时的痛。
初时他不明所以,后来他知晓了真相。
这是他自找的,也是神佛降下的惩罚。
因为杜子衿宁不肯原谅他,所以他的报应找上门了。
他不得承认自己确实卑劣,他就是故意给杜子衿宁看的这些伤。
毕竟他的小姑娘本性一向良善心软。
他也没骗杜子衿宁。
只要和她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莫说伤疤不会疼,连这些痕迹都会逐渐褪去。
待杜子衿宁缓和了一些情绪,他又为她添了茶水,布好菜,才不紧不慢开始讲述。
“之前你提到过,是我给了你两年牢狱之苦,也是我派人把你杀死在了和亲路上。”
“穆宁,我要向你道歉。虽然我将你关入牢中的初衷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可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吃了这么多苦。”
“可是授意狱卒折磨你、派杀手截杀你,当真都不是出于我手。”
“前者出自你的庶母庶妹,后者则是……我的妹妹云琬。”
“陷害你一事,也全然是她自作主张。”
“哐当”一声。
杜子衿宁不慎碰掉了碗筷。
她却顾不上这些,急急开口问:“怎么会是长公主?可她之前分明待我亲和,还爱凑在我面前叫我姐姐,什么好玩好吃的都想着我……”
李神谙捏了捏自己眉心,苦笑了一声:“云琬就是个疯子。”
然后他叹息一声,有些无奈:“我不可能拿自己家人的命冒这种险。穆宁,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我了吗?”
杜子衿宁有些迟疑。
的确,在两人决裂前,李神谙也有一点把她视为家人的迹象。
对她的保护也已经有些密不透风。
她想了想,道:“姑且信你。可让我和亲西域一事,确实是你的手笔。”
李神谙更是自责懊恼道:“让你和亲西域和把你关进刑部大牢都是一个用意。我早早和西域王达成了交易,我助他最满意的王子顺利继承王位,他帮我看顾你一段时间,保你安宁无忧。”
“待此间事了,我就会亲自去接你回到我身边。”
“可我当时只以为是有人胁迫或者诱骗了云琬,才让她做出了拿命陷害你这种蠢事。我想错了方向,自然一直找不到幕后真凶。”
“最后害你无辜丢了性命,我才知自己所tຊ谓的尽在掌握不过全是笑话……”
话及此处,李神谙甚至落下了泪。
杜子衿宁何时见过堂堂摄政王这般模样?
仅剩的怀疑也被这热泪驱散,她把李神谙的话信了个九分。
如今知晓前世种种真相,一时也有些唏嘘。
她倒是没想到,在她面前老谋深算的李神谙,也会在自己亲妹妹手上摔这么大跟头。
可还有一事,让她心存膈应,如鲠在喉。
今日李神谙既然已经向她将自己的狼狈脆弱展露无遗,她也不怕自己有失脸面。
咬了咬牙,她愤愤道:“那……我们那个那一晚……事后你为何对我那般冷淡?”
闻言,李神谙虚咳掩饰了一下,有些心虚地侧过脸去。
“那时……我以为你自甘下贱,恨你走错路动歪心思,竟然糊涂到给我下药……”
杜子衿宁有些不可置信,一时气到头脑发蒙:“你以为是我下的药?!李神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