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桌上的协议书,翻了几页,纸张完好无损。花盆碎了两个,画纸扔了一地,协议却依旧完好。
苏情这个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我不动声色的把协议放回去,然后去刷牙洗脸。
等我洗漱完出来,苏情正好回来,她手里拎着一袋早餐,两个打包盒。
“吃早餐。”
苏情拎着东西往餐厅走,她的神色更加沉闷,脸色也不是很好。
“苏情。”我喊她,试图安慰她。
但我能怎么安慰她呢?
我真的不会。
怎么样都是假的,不如不说。
她扭头看我一眼,我看到她眼下两块青黑。她昨天估计一晚上没睡。
“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苏情揉了一下太阳穴,“昨天没太睡好。”
“白天送完起诉书,休息一下。”
没过多久,孩子们起床了,苏情帮着悦悦收拾东西然后送她去学校。
我坐在餐桌前给苏情发了个微信〔送悦悦的时候,跟她聊聊我们要离婚的事,毛豆我来送。〕
苏情在沙发边看我一眼,极轻的点了下头。
他们离开,我拉着毛豆坐下来,在做了超长铺垫以后,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毛豆……爸爸想跟你说件严肃的事。”
毛豆歪着小脑袋:“什么事?你今天又不回家,是吗?”
我摇头:“我可能……”
毛豆用他的小眼睛盯着我:“得了绝症?”
毛豆说到这就哭了起来,“你要死了了?我……我…那我…是不是…”
毛豆说到这就哭了起来,“你要死了了?我……我…那我…是不是…”
可是,他还没说完,又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好主意,“那我是不是可以换一个经常回家的爸爸?”
小孩子的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我纠正他:“我没有要死,我也很健康,你暂时换不了爸爸。我只是……要和你妈妈…分开。”
毛豆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走呗!我等你回来。”
我本以为他要大哭,或者不依不饶,这突如其来的坦然搞得我不知所措,“为…为什么?”
毛豆掰扯着奥特曼:“我喜欢吃妈妈做的菜。”
他把奥特曼的手脚折回去,突然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板着脸问我,“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我屏住呼吸,“你知道了?”
“唉………”他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般坐了下来。他拉住我的手,“丁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算了吧……我妈妈的菜,你又不爱吃。”
“唉………”他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般坐了下来。他拉住我的手,“丁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算了吧……我妈妈的菜,你又不爱吃。”
他说话像个小大人,我怀疑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些话,谁告诉你?!”我抓着他的手臂质问他!
毛豆被吓到,缩了一下脖子,哭了起来:“爸爸……打我……哇……”
“你妈妈教你的?”我继续追问。
毛豆拼命摇头,“小雨…小雨爸妈离婚了,他…他爸爸做的饭好难吃……”
算了……
我起身给他抽了两张纸,“擦擦,我会让奶奶照顾你。”
“我不要!!”他大声反抗,“奶奶好凶!我就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
他拒绝沟通,哇哇大哭。
“吵死了,真是搞不定你。”他吵得我头疼,“先去学校。”
这件事结束,我都想转换策略。
悦悦读高中了,基本不要管,倒是省心多了。
可是,离婚选孩子,终究不是买菜,不要这个,就可以选择那个。
当天下午,我收到苏情的微信,她已经去提交了起诉申请。没多久我就打了法院朋友的电话,说了些好话,让他们尽快立案。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法院电话,通知我隔天到法院进行诉前调解。
三天结束的意思,并不是开庭审理案件。而是提交起诉,让法院进行诉前调解。我和苏情两个人谈好条件,让法院调解离婚,并让他们立刻出调解书。这样就可以快速拿到离婚证。
调解当天,我下午两点半就到了法院。负责我们案子的庭长姓徐,是个女的,将近四十岁,个子偏高,骨架也比平常女人粗一些。穿上法院的工作服,颇有威严。
这个徐庭长是外地人,跟我不熟。我相熟的那位叫江宇,今天正在开庭。
这个徐庭长是外地人,跟我不熟。我相熟的那位叫江宇,今天正在开庭。
我坐在徐庭长办公室,徐庭长拿出一袋卷宗,打开看了眼,然后问我,“你是丁文?”
我回答:“是。”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一起朝我看了过来。
被四五个人盯着,我只觉得脖子发凉,于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徐庭长打开卷宗,从里面拿出一沓材料,“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您请说。”我客客气气。
不认识的人,先不得罪,晚点找熟人问问再说。
徐庭长打开卷宗,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压在桌上,“这位女士,认识吗?”
那是文宿。
我突然警惕起来,死死盯住那张照片,“这照片哪来的?”
我突然警惕起来,死死盯住那张照片,“这照片哪来的?”
在法院出现的照片,绝对没那么简单。
“丁先生,您妻子起诉您出轨,就现有的……”
“什么?!!”我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质问:“她起诉我什么?!”
“婚内出轨。”徐庭长不紧不慢的回答我。
意识到自己可能处于下风,愤怒像海浪一样将我包裹,我握紧拳头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大吼:“我什么时候出轨了?!她人呢?!叫她过来!我们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为什么反悔!为什么?”
方庭长翻了一下资料,“七年前,于珊、苏玥、王沁,六年前,梁娇、钟语、五年前………今年,许静、林漪、苏汶。”
苏汶?
文宿?
我竟然是在法院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不能承认。
我竟然是在法院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不能承认。
“放你妈的狗屁!!随便找一堆女人的名字,就可以污蔑我出轨吗?!证据呢?!证据呢?!”我用力敲着桌子,声嘶力竭:“苏情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怎么?想用出轨来让我净身出户吗?!他妈的做梦!!”
我真他妈没想到,苏情这个女人,竟然算计我!!
愤怒像火山一般在身体里炸开,每一个神经都在嘶吼。
苏情当时要是在现场,我他妈一定一巴掌扇死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事实胜于雄辩”!
见我这么激动,后面坐着的两个男同事迅速过来拉住我,“这里是法院,不是街边打流的地方。”
较年长的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殴打庭长,是要拘留的。”
与此同时,年轻的男人,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前面,“喝杯水平复平复,生气不利于调解。”
“你不知道她的起诉内容?”徐庭长也感到有些疑惑。
那位四十几岁的男人走到徐庭长身后,小声的说:“他跟江宇有关系,本来江宇想亲自负责。谁知道证据提交上来对被告非常不利,江宇面子上挂不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好意思说清楚。”
那位四十几岁的男人走到徐庭长身后,小声的说:“他跟江宇有关系,本来江宇想亲自负责。谁知道证据提交上来对被告非常不利,江宇面子上挂不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好意思说清楚。”
徐庭长瞬间冷了脸:“越城法院都什么风气!”
他小声说,跟大声说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我几乎跌坐下去。
椅子受力,发出一声巨响,椅背猛的晃了两下。
我被算计了。
被我最信任的人算计了!
我想过很多可能,但我没想到苏情会算计我!
我是真心把她当家人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即便没有爱情,总有点亲情。毕竟我们一起生活十七年。我们相敬如宾,我们从不吵架……
也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也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吵架的,倒是长长久久,和和顺顺。
像我们这种不吵架的………才是真的有隔阂。
为什么?
她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非得走这一步呢?!
我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用力扯着头发。我回想着过去,我努力的想要想起苏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
不!应该说。是什么时候在意这些的?
难道,她还会在意这些?
我无法代入理解她的想法,陷入各种问题循环。
“江宇呢?”我问他们,我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法院的人,更懂法。我希望能有个懂法的人给我分析分析,然后指条明路。
法院的人,更懂法。我希望能有个懂法的人给我分析分析,然后指条明路。
当我寄希望于江宇的时候,我才记起,江宇正在开庭。
他推了我的案子,逃到了别的案子上,他再也靠不住了。
“法院有法院的规定,他要回避。”徐庭长回答得有理有据。
这的确是法律上的规定。
但是,在三线城市,法律规定,全是漏洞。毕竟,谁会在判决书上写“庭长和被告认识”。
我要做的是混过今天,再想其他办法。
三线城市的人际关系,还有翻盘的筹码。
“我…我懂…”我伸手去掏手机,“那…那个…我先打个电话。”
我从办公室出来,站在法院悠长的走廊里,给我相熟的一个大老板打电话,打听关于这个徐庭长的来历。
老板听说我要离婚,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文宿。
老板听说我要离婚,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文宿。
我只是笑了笑,把话题拧过来,“主要是我现在想找找突破口。”
“那你惨了,一线城市严打的火烧到越城来了,徐庭长是省人民法院调任过来的副院长,她的背景可不得了。说是调任,其实就是省院的一双眼睛。”
顿了一下,朋友又说:“也就你倒霉,这个徐庭长,昨天才上任,就这么巧,接到你的案子。”
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听出来了,这是个女包公,铁面无私。
难怪苏情这么容易答应离婚。
难怪江宇要避嫌。
“还是你们消息快。”我苦笑。
“不仅法院,县委书记都抓了,越城要变天了。”老板朋友调侃我,“丁主任做金融,不需要知道这么细。我们就不一样了,在越城开厂,靠天吃饭。不时刻关注这些,指不定哪天我就倒闭了。”
政局变化,的确影响很大。
比如我,深受其害。
我给朋友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我仰头看天,外面乌云密布,想要突破,恐怕不容易。
就在我转身进去的时候,看到苏情从长廊的另一头朝我走过来。
她那天……很不一样。
她没有再穿那些便宜又不合身的衣服,而是换了一件咖色的宽松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再加上高跟鞋的加持,整个人气场强大,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女强人。
我的视线穿过长廊,看她从午后的阳光中走近,身旁跟着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男人。
苏情,请了律师!
我,一人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