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众人才知道,王爷要陪着承佑帝春游出巡,外书房的人要帮着整理随行的箱笼,不得不熬了一通宵。
沈青梅和胡轻云虽不是在王爷跟前伺候的人,却也因为在外书房当差,而被迫在那留了一晚。
待清晨王爷的车驾离了府后,沈青梅这才打着哈欠回来,丢下一句“谁也别扰我”,就昏睡在了炕上。
胡轻云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平日里总要与沈青梅对掐的她,难得的安静了一回,在随便应付了两口早饭后,也睡下了。
这王爷离了府,有好几处的差事就闲了下来。
比如周采薇所在的内厨房。
因为王爷不在府里,那边干脆熄了火,宫里来的御厨们也乐得有时间干自己的事。
可岑修安却和他们不一样,她还惦记着帮严姑姑修复书籍的事。
这毕竟关系着她将来能不能留在太初阁,能不能每个月多拿二两银子的月例!
等她一到太初阁,小桃果然又像前两日那样,早早地候在那了,脚边还有一堆昨日她同严姑姑要的修补书籍要用到的工具。
“兮若姐姐!”小桃一看见她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今日内厨房只做了花卷和小米粥,姐姐将就着吃一点吧。”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岑修安想着自己也是个做丫鬟的,哪里受得起小桃的这般照顾,“我每天都会用过早饭再来,也可以自己去大厨房吃中饭的。”
没想小桃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惊恐。
“兮若姐姐,是小桃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小桃有些焦灼地问,“严姑姑特意派我来给兮若姐姐打下手的,姐姐要是赶小桃回去,小桃是会被嬷嬷责罚的!”
岑修安见她的神情不似做假,又想到严姑姑那张让人看不出喜怒的脸,就生出一份同情来。
既然是严姑姑派她来的,自己当然也不好赶她走,只得随她。
严姑姑让小桃带来的东西很齐备,岑修安将它们在大书案上一一摆开,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有些残破的书,研究了起来。
这本书明显有些年头了,纸张用得一般,书页都已经开始发黄。
岑修安找了张和那书看上去有些相似的纸,裁成了大小合适的小纸条,然后用新毛笔沾了浆糊,轻轻地刷于书页上,待到半干时,再将小纸条粘于书上的破损处,等纸条干透后,再用狼毫笔沾了墨,将其下的字在纸上重描一次。
这是个慢工出细活的差事。
好在太初阁里也没有旁人来扰她,让岑修安可以静下心来慢慢地做。
在她觉得有些累了的时候,还可以起身走动走动,到廊檐下吃吃点心,喝喝茶。
小桃特意为了她在抱夏的廊檐下准备了桌椅,还时刻让那壶茶保持着温热,既不烫嘴,又不凉胃。
闲暇之时,岑修安就问起了小桃是哪里人,是什么时候入府当差的。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小桃摇着头道,“打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在严姑姑的身边。之前我们都是在宫里,后来王爷开了府,嬷嬷就带着我从宫里出来,到这王府里来当差了。”
原来严姑姑也是宫里出来的人,难怪她的样子总让人望而生畏。
“这府里有很多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吗?”岑修安好奇地问,“我听说在内厨房当差的都是御厨。”
小桃笑着点了头。
“皇上登基后,本来是想留着咱们王爷在宫里多住几年的,可咱们王爷觉得那样不太合适,就自请出宫开府。皇上怕委屈了我们王爷,就从宫里拨了好些人出来。”
“要知道这样的殊荣真是独一份,后来其他的皇子出宫开府时,都没得这么好的事。”
小桃一脸与有荣焉地说着。
“就像隔壁的五皇子府,宫里的李贵妃想替他求一个御厨都没求得到,所以五皇子经常会翻墙到我们府来蹭吃蹭喝。”
“翻墙?!是邻近东边小花园的那道墙吗?”岑修安想到了那日遇到千希雪的地方。
“对呀!”小桃点了头道,“别看我们府和五皇子府只有一墙之隔,可若想从我们府去五皇子府,得绕过大半个澄清坊。五皇子总是嫌麻烦,觉得不如翻墙来得快。”
岑修安的心里一阵突突。
她撞上的莫非是五皇子?
她便试探着问:“那墙只有五皇子在翻,还是有其他人也在翻?”
“一开始是五皇子,后来咱们王爷也在那翻墙,跟着王爷的祁护卫等人也不得不跟着一块翻。”小桃用手支着头,同岑修安道,“反正两边的人都知道那是道连着两府的墙,不会有其他的宵小,也就无人在意是不是有人在那翻墙了。”
听得这话的岑修安放下心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你认不认识王爷身边一个姓元的护卫?”
没想小桃却摇了头:“咱们府里有五百护卫,经常在王爷身边出入的不下五十余人,小桃可认不全。”
岑修安只得作罢。
这王爷一出行,元大哥跟着一块去了,想必是跟在王爷身边人,要不然他那天也捡不到自己遗落在竹林里的荷包了。
岑修安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一眨眼,七八日过去了,王爷没有回来,跟随王爷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府中的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是承佑帝临时决定在密云行宫多待些日子,归期也变得未定。
王爷虽未回来,可府里的月例却发了下来。
岑修安除了之前说好的五百文铜钱,还另得了二两银子。
她私下里去找了严姑姑。
严姑姑说看到了她这些日子的表现,也看到了她修补好的书,所以就定下了将她留在太初阁当差的事。
岑修安高兴极了。
她同严姑姑道了谢。
“你也别光顾着谢我,当好你的差事才是正经,”严姑姑叮嘱着她道,“千万别让我这个举荐人在王爷面前丢了脸面。”
岑修安忙应了,刚一退出严姑姑的屋子,有个面生的婆子找上门来:“兮若姑娘,门房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