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心晴心想如果现在书架上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照出她脸上如晚霞一般的红晕。
容易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仿佛是一盏移动的聚光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目光。他的气场强大,让人无法忽视,除非眼瞎,否则任谁都难以不注意到他那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经常来这里充充电,以免电量不足。”容易的眼睛深邃而神秘,就像宇宙中的黑洞一样,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郝心晴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掉入他的黑洞当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你还挺爱开玩笑的。”郝心晴不知道该在容易面前作何姿态,只好像个保守的淑女,采用保守的捂嘴笑姿势,来显示矜持。
“适当地开开玩笑和听听玩笑能放松人的神经,提高健康值,这种利己利他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容易眼中闪烁的光如群星璀璨。
见郝心晴不说话,他又接着说:“几年不见,没想到命运让我们再次共事。一会儿你有空吗?”
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郝心晴,那份专注几乎让人无处遁形。这种持续的关注让郝心晴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不太习惯如此直接且持久的视线,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
高颜值帅哥的注目礼真像中午的太阳,而郝心晴此刻仿佛离太阳过近,眼睛有点睁不开。
“有空。”她本想说没空,但是鬼使神差下,脱口而出的竟是“有空”。
“一会儿我请你喝咖啡……”
“唔好意思,我这人对咖啡免疫,从来没有在晚上喝过咖啡,怕喝了睡不着觉。”
说完,郝心晴又自觉失言。
容易好心好意要请她喝咖啡,她怎么这么老实地拒绝。
“你的适应能力不错,这么快就学会说粤语了。没事,我请你吃轻食夜宵,保证你晚上睡得着觉。”容易笑着说,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
“学了点皮毛而已。”郝心晴笑说。
容易一身笔挺的西装,走到哪儿,那儿女生的目光就粘在他的身上。
一路走下来,郝心晴发现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粘在了她的身上,那种目光她该解读为羡慕,还是嫉妒呢?
“我没想到你会来广市,我们都以为你会留在外国。”郝心晴缓缓说出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疑问,容易在国外读完书,算起来只是刚踏进职场,却已经是华尔街的高手。
“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容易毫不掩饰。
“女朋友?”郝心晴佯装稀疏平常地问起,其实心底无比震惊。
不过也是,像容易这样的优质男,说没有女朋友,恐怕没有几个人相信。
“不是。”容易说出让郝心晴再次震惊的答案。
“女朋友还在国外?”郝心晴再次试探。
“我没有女朋友。”
最后这个答案,郝心晴满意了。
“你男朋友呢?”轮到容易抛出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郝心晴的内心犹如月光下的含羞草,被突然飞到旁边的知更鸟惊扰,羞涩地闭上了叶子,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我也没有男朋友……”
听到郝心晴的答案,容易微微点了点头。
“正好。”
一句不高不低的话,缠缠绵绵绕进了郝心晴的耳朵,一切都不tຊ那么真实,又那么真实。
“什么正好?”
“没什么……”容易收回话头。
郝心晴也不说话了,一个自认为优雅的侧身,她望向了远处看似平静的江水。
“说来也奇怪,从公司下班出来走了这么久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容易说完这句话,又将倚靠在咖色藤椅上的身子对向郝心晴。
“博尔赫斯曾在诗中说:‘世界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我看我们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别光着说话了,这里的金枪鱼沙拉很好吃,红酒也不错,要不要来点?”
“算了,我不止对咖啡过敏,还对红酒过敏。”实话实说后,郝心晴又后悔了。
如今腔调高的人交往时都以这两样为必需品,而她郝心晴统统绝缘,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容易即将绝缘。
“你可真是特别。”容易并不觉得奇怪,这反倒让郝心晴有点不适应了。
她曾经交过一个闺蜜,闺蜜以嫌弃的口吻对她说:“你啊,可真是土包子,以后怎么跟我们混?”
不过她已经跟那个闺蜜绝交了。
会喝咖啡和红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会喝也没有关系。
人和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平等,也没有绝对的不平等。
面对容易的平静,她反而有些不自在,说白了,人就是这样,因为纠结少了很多快乐。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吃饭。”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飘了过来。
“梁佳明?”
郝心晴没想到自从认识梁佳明后,和他相遇的机率起码提高5倍以上。
来如此冷门的餐厅,都能遇到他。
郝心晴朝梁佳明使了使眼色,心里说的是: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你的眼睛不舒服啊?!”梁佳明似乎并没有看懂郝心晴的暗示。
郝心晴赶在梁佳明进一步发挥前,把他拉到一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夹杂着声音,低沉而又略带威胁地对梁佳明说:“你没看到我在约会吗?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以后再说,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最后一句虽然音量不大,但杀伤力极强,过于尖锐差点划伤梁佳明的耳膜,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侧头,仿佛在躲避那无形的攻击。
“原来是在约会啊……”梁佳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那浓眉大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一旁的容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新对象,还是个有格调的西装男。”
“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也快了。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得提着皮鞭到15楼找你。”
“哇哇哇,你是不是真当他眼瞎,还是耳聋?你这么大声地威胁我,不怕被他看到或者听到,毁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梁佳明说完,冲着容易挥了挥手,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留在郝心晴在原地跺脚不是,不跺脚也不是。
“那人是谁啊?”
“他是我的邻居,广市人。”
郝心晴特别强调最后一句,似乎想要说明她和梁佳明不过认识不久。
“你的邻居说话挺有意思的。”
“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郝心晴难以想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容易都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如果容易全都听见,那现在尴尬的就是她了。
她的脸颊瞬间涌现出一种灼热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热浪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熨斗在她脸上熨烫一样,让她的脸变得通红,仿佛要冒出烟来。
“不是,我感觉广市人说话都挺有意思的。”容易微笑说话的样子,都让郝心晴沉醉。
郝心晴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那是你的滤镜,等你撤掉滤镜,就会知道有些人没有一点意思。”郝心晴撇了撇嘴巴。
容易的关注点不在梁佳明身上,而是:“你现在住在哪个小区?”
“怎么,你要送我回家?”郝心晴天生敏感加敏锐,她偏偏不装傻,直白地问容易。
原因也很简单,她不想容易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知道你在顾忌些什么,要不我们做个等价交换吧?”
“什么等价交换?”
“我先说自己住在哪里,然后你再说自己住在哪里,好吗?”容易握着手中的那杯伯爵红茶,眼神却像泉水一样纯澈。
说来也奇怪,那些遥远天际的星辰,以及户外那温暖的灯火,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滑落,汇聚于他手中的那只杯子里。
那只杯子中的光芒似乎有着生命般跳动着,它不仅仅映照出茶水的色泽,更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段古老的故事还有相隔甚远的记忆。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你住在哪里……”郝心晴口是心非。
“我之前寄给你的信,有没有收到?”容易突然双眼含情看向郝心晴。
“什么信?我从来没有收过你寄的信。”
“难道是我记的地址有问题?”容易从手机调出一个地址给郝心晴看。
郝心晴边看这个地址,边生出疑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新市的地址?
“我家确实不是这个地址。我家是3号楼2单元808。话说回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直接给我发邮件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寄信呢?”
江边飘扬的小提琴曲将郝心晴的疑问送到容易面前。
“你应该也看过电影《情书》吧?我特别怀念以前的那种感情,什么都是慢慢来。不像现在,快餐式的感情像被随手丢弃的一次性餐具。”
所以,所以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他喜欢我,想和我进行一段恋爱?
郝心晴感到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响亮。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有好感。”容易并没有因为郝心晴的沉默而停止,他继续坦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身边飘扬的小提琴曲绵转悠扬,像是在给容易的独白配乐。
郝心晴在学校的社团学过两年小提琴,她知道空中飘扬的这首小提琴曲叫做《G弦上的咏叹调》。
实在太衬景……
衬景到郝心晴想笑,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表白会如此突然地降临,让她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感表达。
注意到郝心晴没有立刻回应,容易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冲动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于是他开始放慢了说话的节奏,试图给她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意料之外的情感告白。
“不好意思,我在国外待了几年,外国人谈感情喜欢直来直往。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不会……”郝心晴正视容易的眼睛,正想说些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郝心晴赶紧拿起手机。
这手机响得正好,给她一个台阶下。
但当她看清是谁打的电话后,顿时又觉得,这电话像午夜凶铃,把她往悬崖上赶。
陆美华,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明明约定的时间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