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瑶一边嘴上说着“这样不好吧,只怕二妹妹将一切缘由都记在我头上,以为是我挑拨大哥,让太子殿下对付我就不好了”,一边脚下已跟着盛唯宥出了房门。
盛唯宥道:“她敢,她如今到底在我盛府中,她若敢去向太子殿下告状,盛家先容不下她。”
盛唯宥带着盛清瑶来到了盛唯娇的房门外。
盛唯宥没有让人去通传,径直推门而入。
盛唯娇只着里衣,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她略显迷茫的说道:“是谁?”
“大哥哥,大姐姐?”
虽为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看到这样的盛唯娇,还是令盛唯宥一阵面红耳赤,他叱道:“如此衣衫不整的来见客,这便是盛家教你的规矩?”
盛唯娇这才将一侧的披风披到自己的身上。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不请自进,我还以为是今日父亲刚刚指派给我的婢女小鱼呢,哪里知晓是你们。”
“不过说到规矩,我这个没娘的人自然是比不上大哥哥和大姐姐的。”
“大哥哥和大姐姐深受继母教导,竟也能做出这种直接闯门而进的事情?倒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她着一袭素净的淡紫色的披风,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她面庞含笑,似娇似嗔,却让盛唯宥生出巨大的恼羞。
他说:“一家人之间,哪里用得着讲究那许多的规矩。”
“你别以为你即将成为太子良媛,便可以目中无人,不敬尊长,我们到底是你的哥哥姐姐。”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今日做错了事情,就得要给阿瑶道歉。”
盛唯娇杏眼中弥漫出大大的水雾,她故作怯意的问道:“还有呢?”
盛唯宥还以为她是知晓怕了,语气这才和缓了一些,“你今日让你的婢女陷害阿瑶,给阿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你要亲自去到太子殿下和大皇子面前替阿瑶澄清,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让大皇子娶阿瑶为妻,如此方能勉强赎清你的罪孽罢了。”
“哦。”盛唯娇语气轻巧,她面容忽地冷了下来,“大哥这么能耐,你怎么不自己去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陷害?大哥是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眼盲心瞎吗?”
“今日我乏了,便不招待大哥哥和大姐姐了,还请回吧。”
盛唯宥错愕不已,“你敢?”
盛唯娇不欲与他多言,“大哥若是一味胡搅蛮缠,那我便只有叫父亲过来了。”
盛唯宥道:“分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你怎的就如此不知悔改,你真是和你那个娘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母女。”
“你不能这样!”
盛唯娇听着他那满是嫌恶的话语,悠忽笑了笑。
“小鱼,去叫父亲过来。”
她朝站在门外的小鱼吩咐道。
她自己则静静的坐到了一旁,看着盛唯宥在一旁无能狂怒。
她打了个一个呵欠。
盛唯宥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要给气炸了,“你怎能如此蛮不讲理,你将阿瑶给害成了这般,竟还能坐得下去?”
“你还有脸去唤父亲?你......”
“这是怎的了?”盛宏今日也是满身疲惫,听闻盛唯娇唤他,他还有几分不满,但因着太子殿下,他到底还是过来了。
看到长子归家,盛宏也惊讶了一瞬。
盛唯娇这才起身,她朝着盛宏盈盈一拜,“见过父亲。”
她微讶,“父亲今日可曾让人叫大哥回府?”
盛宏道:“未曾。”
“父亲今日寿辰,都未曾敢耽搁大哥半分,为的就是不想让大哥分神,能一心仕途,然而大姐姐却是不客气,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将大哥给叫到家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姐比父亲,比大哥的前途还要重要呢!”
说到最后,盛唯娇的语音格外加重了几分。
听在盛宏的耳中,却是格外的振聋发聩。
盛唯宥是盛宏的独子,盛宏最为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的前途了。
盛宏闻言不由对盛清瑶有些不满。
在盛宏看过去的时候,盛清瑶的身影几乎摇摇欲坠,“父亲,我......”
她还未曾说什么,盛唯宥先替她打抱不平了。
“这事跟阿瑶没有关系,是我听闻营中有人议论,这才匆匆赶来。
然而盛唯娇压根不理会盛唯宥的话,她只径直对盛宏道:“父亲,你不知方才大哥还口口声声说着让我去到太子殿下面前求情,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他还说原本就是太子殿下错信了我。”
“我不去,他甚至还想要亲自去到太子殿下面前说叨。”
“太子殿下那是什么样的人,他做出的决定岂容他人置喙?”
“若大哥明日果真去到太子殿下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出那些话,只怕下一刻,大哥便能人头落地!”
“大哥不该是这样冲动的人,那么是谁在大哥面前搬弄是非,不惜大哥的前途,也要替她出气呢?将大哥当成一个傻子耍得团团转。”
“可是父亲,大哥傻,您不傻,您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旁人这样利用大哥吗?”
“些许小事也还罢了,今日之事事关太子,事关大哥前途,我想想都替大哥感到担忧。”
“说到底,大姐姐和大哥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遇事tຊ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我却不得不为大哥的前途着想。”
盛唯娇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敲在盛宏的心上。
盛宏本人虽是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可对这个儿子却是掏心掏肺的。
但或许是因为盛唯宥的一生太过平坦了,以至于盛唯宥颇有些天真。
他甚至知晓蒋媚母女在背后对盛唯宥做的那些事。
只他从前并未将此当成一回事,些许妇人争宠的小把戏罢了。
何况他那时对长女是有几分看重的。
但今日蒋媚母女明显做得过了。
盛宏忽然发现,他这儿子实在是太过于轻信别人了。
简单说一点,就是太天真了。
而这样天真的性子,最容易被人当成剑使。
他沉沉对盛唯宥道:“谁准你回家的?”
“去到为父书房前跪着吧。”
“父亲......”盛唯宥尤想争辩什么,但被盛宏给狠狠瞪了回去。
盛宏又看向盛清瑶。
盛清瑶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她企图以示弱获得盛宏的同情。
“父亲,我没想过那些,只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时太过惶恐了。”
然而盛宏却极是不置可否,他那双目光落在盛清瑶的面上,仿佛在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当年年仅五岁的盛清瑶便曾在盛宏面前显露出过人的聪慧和非同一般的狠辣。
这样的盛清瑶怎会仅仅因为惶恐便将盛唯宥给叫回来。
盛清瑶跌坐在地上。
被盛宏身边小厮押着的盛唯宥不忍看盛清瑶这般,“父亲,一切跟阿瑶无关,您不能因为盛唯娇成为了太子良媛,便这般偏心。”
“阿瑶没错,一切都是盛唯娇陷害她,您既是阿瑶的父亲,便该替阿瑶讨回公道,而不是畏惧权势,父亲......”
盛宏狠狠闭了闭眼。
他对底下人吩咐道:“将大少爷给押下去,家法处置,我要亲自将他给打醒。”
盛宏又阴森森的看向盛清瑶。
他的好儿子竟为了长女不惜忤逆于他,甚至对他口出恶言。
他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
“至于清瑶,便在外头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过来同我说。”
盛清瑶曾经所依仗的一切,成了今日落在她身上的刀剑。
祸兮福兮?
盛清瑶不知道哪里错了,为什么一夕之间都变了。
哪怕她跪在院中许久,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是想要很好的活下去,没有谁天生就该是主角,她也想做一做那光芒万丈的主角,她有什么错?
她怨恨世间的不公,既要让她穿书,偏又不让她改变一切,那她穿越的意义何在?
她就这样瞪大了眼睛,回想着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
所以当一袭锦袍男子去到盛唯娇房中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一身锦袍的太子殿下手执一瓶白玉凝脂膏乘着月光而来,满身光辉,远远看去,仿若清冷的月神。
月神对着他心爱的少女露出温润的微笑道:“娇娇,今日应是伤到了你,孤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