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忽地死寂,明明一车子挤满了人,却硬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沉默。
最后,还是傅泽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如往常翻看着财经杂志。
许奕然觉得自己这一拳头毫无作用的砸在了棉花上,对于傅泽琛这种一根筋的人,除非真的是把他伤的体无完肤,否则他都还会抱有一夕幻想。
如此铁板钉钉的证据,他莫不成还要自欺欺人的以为萧余是有苦衷的?
“是的,你说的没错,有些事蠢一次就够了。”傅泽琛云淡风轻的开了口,那声音如同高山积雪,冰冷的已经给某段感情判上了死刑。
许奕然如释重负的长吁出一口气,“秦依依后天回国,一直想约着你见面,要不我们去玩玩?”
“秦依依舍得回来了?”林茂打趣道:“不会是听说老傅的事,特意提前回国吧。”
三双眼又一次落在了傅泽琛身上。
他不以为然的翻了一页杂志,语气一如往常,“我从前拿他当妹妹,现在也只会是妹妹。”
“别啊,人家从小学就开始给你写情书,一直写到高考后才放弃出国,这么多年,铁杵都磨成针了,要不咱们看看呢?”
“我不想骗她。”傅泽琛合上杂志,“她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成为谁的替代品。”
三人语塞。
这个时候再去谈情说爱,确实是像在找一个替身来掩盖那些错误的选择。
太不公平了。
医院停车场:
萧余说什么都不肯下场,苦苦哀求了经理一路,但他依旧执迷不悟的把人送来了医院。
他身上哪有闲钱去看病啊,再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杨宏严肃认真道:“你现在可是我们食堂的招财猫,我可以先给你垫付医药费,你必须要治好病,这样才能继续给我们引流。”
“杨哥,我就是一点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进去也就是给我开这些药,我心里有数的。”萧余摇头,死拽着车门不撒手。
杨宏蹙眉,“你现在叫我一声哥,我就要对你负责,赶紧下来,别磨蹭了,我们还得赶在中午前回去开工。”
萧余体力不济,三两下就被对方给拽了下去,他尝试着再婉拒,“杨哥,你看我现在精神挺好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了。”
“医生检查过后我就相信你没事。”杨宏强拉硬拽的把人往门诊大厅拉。
萧余哪里敢去看医生,一是没钱,二是他这一身病,要是食堂怕他突然猝死不要他了怎么办?
他看向正在挂号区排队的男人,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杨宏一回头就不见萧余踪影,猛地反应过来,一路追出了医院。
萧余刚跑出医院,人就瘫了,他靠着墙蹲在地上,胸口又闷又疼,上腹又冷又硬,他现在别说跑了,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杨宏气喘吁吁的看着地上埋着头的小家伙,无奈的叹口气,“好好好,我不强求你去看医生,你别跑了,本来就还病着,再跑人又得晕了。”
萧余抬起头,勉强的挤出笑,“谢谢杨哥。”
杨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群女孩子对萧余如此沉迷,这精致小脸,他一个钢铁直男都有些心乱了。
“杨哥,我今天可能还要请假了。”萧余撑着墙缓慢的站起身,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病情。
“我送你回去。”杨宏扶着他的胳膊,“能自己走吗?”
萧余走的很慢,但还是凭着毅力走回了车上。
冷风吹来,他硬是在九月的天被冻得瑟瑟发抖。
杨宏看着眼前的地下室,一脸咋舌,“你就住这里?”
萧余点头,“谢谢杨哥送我回来,我休息一天,明天一定会准时出现在食堂的。”
“现在天气还热,你住这里倒是没什么,下个月开始转凉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下个月不是要发工资了吗?那个时候我再另外找个住处就行。”
杨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他道:“我跟我媳妇儿结婚后,她之前的房子就一直空着,你暂时去那里住吧。”
萧余摆手拒绝,“这不行,燕京这种地方寸土寸金,我怎么能白捡tຊ——”
“我会在你工资里扣房租,臭小子,我是商人,你真以为我会善心大发免费给你住?”杨宏再次将人给塞进了车里。
萧余还没有反应过来,大众又重新上路了。
他心里有些惶恐,在工资里扣,那得扣多少啊。
他还要省着钱买药,别的药都可以吃或者不吃,心脏的药物,他可不能省的。
杨宏见他两眼呆滞的望着窗外,是怕自己扣完房租一分都不给他了吗?
“放心,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吉祥物,老板发话了,为了避免你被别的食堂抢走,一个月给你五千保底,另外还有分红。”
萧余瞠目,“五千?”
“所以你放心好了,扣完房租都还有一大半。”
杨宏驱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普通小区,看似年代挺久远,但却是附近最昂贵的小区之一,毕竟是京大附近的学区房,当真是寸土寸金之地。
萧余环顾周围,这里设施挺老旧,应该不会太贵吧。
“上来吧,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户型也是一室一厅,比较小,不过适合独居。”杨宏输入密码,“每周我都会请家政来打扫一次,里面东西都比较齐全,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人过来弄弄。”
除了在傅泽琛家里的那段时间,萧余从未住过这么干净又温馨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角,恍若做梦那般。
杨宏将家里的总开关打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水电燃气,确认无安全隐患后,再道:“密码是一到六,你晚点自己换一个密码。”
“杨哥,这合适吗?你都没有跟嫂子商量过。”
“她一直想出租,可是又怕别人不好好爱惜,所以一直都舍不得挂牌出去,我相信你会好好爱护的。”杨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离学校也近,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谢谢杨哥。”萧余不知道怎么感谢,就对着男人深鞠一躬。
杨宏大笑起来,“好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去那破地方收拾东西过来,我就回食堂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当杨宏离开后,萧余才敢完全放松下来,这一放松,高温又卷土重来,他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心脏也跟着凑热闹,一紧一松,像是有人在玩弄那般,他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胸腔猛地爆发一阵剧痛。
几乎是刹那,萧余甚至都来不及呼一声救,人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