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妩
简介:“夫人可是心疼少夫人?但奴婢瞧着少夫人身体康健,只是女儿家富贵娇养着更加柔弱,这般也好,少夫人如此风姿,放在世子身边,不怕世子不动心。”崔氏也是名门贵女,从小娇养着长大的,金枝这话打趣儿,她也跟着笑了。“就你这丫头机灵。”说着,话锋一转。“我找人打听过,这丫头从她妹妹回来之后,在府中的身份就尴尬。前些天你可瞧见了,给阿妩丫头的添妆除去咱们侯府下的聘礼之外,还剩下些什么?这丫头父母偏心都偏的没影儿了……”
侯府内院,崔氏站在小庭院里,夜来晚风,顿觉得罗衫太薄,金枝从走廊过来取了挼蓝的孔雀开屏披风给崔氏披上。
远远的看见凌云阁中,体态纤长的女子倚靠在栏杆旁,取了一盅鱼食,正专心致志的给小池塘的锦鲤喂食。
荷叶有些残败,兜不住其上的水珠,正一滴一滴的落在窠臼中。
“夫人,为何不进去?”
崔氏眉间有些愁容,只远远的望着。
“不用了,我在这儿看看便好。”
“我听阿妩身边的林霜姑姑说,阿妩这孩子身体自小不好,深居简出,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
金枝也跟着看了过去。
女子浓妆淡抹,褪去了初见时的艳丽,却自成一方山水,相映弥彰。
也不知西湖和西子哪个更美了。
“夫人可是心疼少夫人?但奴婢瞧着少夫人身体康健,只是女儿家富贵娇养着更加柔弱,这般也好,少夫人如此风姿,放在世子身边,不怕世子不动心。”
崔氏也是名门贵女,从小娇养着长大的,金枝这话打趣儿,她也跟着笑了。
“就你这丫头机灵。”
说着,话锋一转。
“我找人打听过,这丫头从她妹妹回来之后,在府中的身份就尴尬。
前些天你可瞧见了,给阿妩丫头的添妆除去咱们侯府下的聘礼之外,还剩下些什么?
这丫头父母偏心都偏的没影儿了……”
金枝这才知道,原来夫人是担心少夫人受了委屈。
“少夫人毕竟也养在陈老爷和陈夫人膝下十几年,当真是一点感情也无吗?”
崔氏斜了她一眼,金枝也就明白了。
人心也是肉长的,如果不是里面有些腌臜,糖总是比醋更能吸引苍蝇。
“我记得库房里有白连山老参,那东西补气补血,叫厨房给阿妩丫头熬着送过去。”
末了,准备转身离开,又想起来多问了一句。
“世子今日还是未归府吗?”
涉及到世子,金枝立马紧了某根弦。
“世子这两日,皆是夜半归来,晨起五更刚过便离开了。”
崔氏眼皮无端跳了跳,想起府外还有个祸害。
“这些日子把户外的那个盯紧了,切记不要让他出来换个事儿,一切都要等世子陪着阿妩回门以后再说。”
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
“是,夫人。”
*
廊下点起了灯火,石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影,引来夜蛾扑飞。
陈妩这两日过得悠闲。
在崔氏的授意下,凌云阁这些日子陆陆续续进来了些新来的丫鬟,卖身契也都是人牙子亲自送到她手上的。
陈五点了两个年轻的小丫鬟和两个嬷嬷贴身伺候,其他的都放置在外院。
原本静置未用的罩房也点起了灯。
陈妩怕冷,命丫鬟将屋子里都细细的铺上了地毯,夜里一点天光暗下来就关紧门窗,防止冷风吹进来。
这会儿屋里点了灯,陈妩正在看账本。
敬茶那天,公公给她的大红封中装着的是府外的几处地契,皆是上佳的地段。
而崔氏给她的则是一张整理后的单子,露珠在一旁闲暇无事可干,就拿来当做认字读书:
“赤金螺丝长簪一枝、红珊瑚金丝发钗一对、银翅蝴蝶滚珠攒珍珠步摇一双、金镶猫睛耳坠一对、翡翠玉琉璃镯……”
后面还有一大堆布匹、花瓶、衣物首饰以及摆件。
露珠往后翻了翻,字有些小还得凑近了看。
“少夫人,真是好长一张礼品单!”
侯府如此气派,竟连一个姨娘送来的见面礼都有珐琅掐丝翡翠发簪和官窑花箍!
而侯夫人就更是如此,单子上罗列出来的都是上等佳品,价值千金,珍贵不凡。
甚至是上次陈妩出嫁时,戴的那支价值连城的点翠凤凰tຊ,如今还妥善的收在妆奁中。
陈妩看着她夸张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她出嫁时,陈家那对父母还真的就什么也没给,掏尽家财为了让陈青娇有一个旗鼓相当的排面。
崔氏给她这么大礼,也有几分借着送礼给她补给一些用度的意思。
透过这些千金重礼,陈妩也能品出几分崔氏的担忧。
侯府这一大家子,恐怕也不是好对付的。
“少夫人请放心,奴婢肯定帮少夫人好生收着。”
露珠捧着礼单,像供奉祖传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
恰巧碰到绿绮掀开珠帘,从外面走进来。
“露珠姑娘。”
绿绮是凌云阁中新进来的丫鬟,露珠则是陈妩的陪嫁丫鬟。
地位不同,见面时,理当先行礼。
两个小丫鬟互相点了点头,擦身错过。
“少夫人,夫人那边着人送来了参汤,说是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绿绮揭开红木食盒,陈妩一看就是一碗寡淡的参汤,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玩意儿前世陈妩从小喝到大,老参难得,对陈府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她曾经还劝徐氏不用日日熬参汤,浪费银子又没怎么见效,还被徐氏教训了一顿。
当时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替女儿养身体罢了。
再来一次,也不知道为何,陈妩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娇弱了,醒来这么长时间还没犯过一次病,比之上一世大病小病不间断已经好了太多。
侯夫人也开始给她准备了。
陈妩有些唏嘘地喝了汤。
“替我传话回去多谢夫人,夫人费心了。”
“是。”
绿绮送完汤却没走,又说起另一件事。
“少夫人,方才侯夫人身边的金枝过来传话……世子今夜又得晚些回来。”
绿绮的语气有些迟疑。
明日便是少夫人回门的日子,世子今夜再回这么晚……是不是有些不妥?
陈妩却不在意他回不回,只要回门的时候出现就行。
在丫鬟眼中,谢随远最近忽然的冷淡,陈妩大概也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算算时间,林芷晴也该进府了。
*
第二日,新妇回门。
五更时分露珠就来敲门,直接被陈妩驳回去了。
陈家父母又不是盼望着回门见到她的脸,何必起这么早呢?
她才不早起,白白折腾。
满头乌发从六瓣梅玛瑙云枕上滑落,陈妩翻了个身,继续眯了一会。
露珠早就熟知自家少夫人赖床的功夫,足足等了半刻钟才推门进去。
绿绮和菡萏一个备了水让陈妩洗漱,一个则替陈妩梳妆。
“少夫人,世子爷昨夜一夜未归,今日回门可怎么办……”
陈妩抿了抿胭脂,霎时素净的小脸变得嫣然。
“时辰还未到,无妨。”
菡萏性格比较沉默,在妆奁中取了珠花,给陈妩梳了个芙蓉归云髻,精心描绘了一个北苑妆面,镜中的女子薄妆桃脸,云鬓花颜。
“少夫人冰肌玉肤,世子为何还成天往外跑……”放着这么大一个美人,晚上也不知道回来。
成亲以后一连两日都不在府上,光留少夫人一个独守空闺。
陈妩放下了胭脂,情绪没多大起伏。
“女为悦己者,每日梳妆漂亮自己瞧着高兴就行。”
至于谢随远来与不来,实在不在她的在意范围内。
“以后这些话就不必在我面前说,更不要在世子或是夫人面前抱怨。”
陈妩淡声警示。
绿绮和菡萏皆低着头,恭敬俯首:“奴婢省得。”
*
天将蒙蒙亮,谢随远便急急忙忙赶回府,昨夜林芷晴一会儿缠着他一会儿闹脾气,哄了大半夜才哄好,原本他打算晚间回府都耽误了,只好一大早赶回来。
匆匆经过一处拐角,一盏木芙蓉六面琉璃灯闯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