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正厅里跟着静了一瞬。
宁昭和三个儿子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眼底的惊疑,tຊ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还是那个少年,也就是宁家三房次子宁丹阳忍不住站出来质问:“宁骄阳,你是故意装傻吗?这十年来宁家往苏家给你送了多少灵药,法器还有天材地宝,你别说你都没见过?”
宁丹阳气的脸都红了。
宁骄阳与他对视,没有半点心虚,“六表哥,你说的那些,我确实都不曾见过,也从没人向我提起。”
“什么?!”一听这话,在场的众人全都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
宁家大舅宁松柏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骄阳,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骄阳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宁家二舅脑子灵活,一下就想到了问题关键,“苏征鸣那个混账,竟是将那些宝物都私吞了,一点都没给骄阳!”
这下所有人都愤怒了。这些年他们送去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养活一个军队都绰绰有余了!
偏生这时宁骄阳又问了一句,“外公,既然您都愿意把那么多珍贵的东西送到苏家,为何十年来都不曾上门看望过我?”
“···”
安静,可怕的安静。
这次却是连一向沉稳的如山岳般的宁昭都坐不住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骄阳,你在说什么?每次送东西都是外公亲自送去的,就是想着能借机见你一面,不是你一直不愿意见外公的吗?”
宁骄阳:“···”
得,这下全都明白了。
肯定是苏征鸣那个软饭男故意假借原主的名义向宁家要东西,然后又想切断原主和宁家的联系,让原主彻底成为他们的摇钱树,任由他们摆布。
可怜原主以为自己身后没有退路,只能将苏家那群人当成此生唯一的依靠,还以为外祖家不肯认自己,也是嫌弃自己是个废物。
原来并不是这样,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家人,一直都在真心爱着她。
只可惜,原主没有机会知道了。
宁骄阳攥起拳头,眼底杀意升腾。
好一个苏家,好一个苏征鸣,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而宁家人,在这一来一回的问话中,也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宁昭握住宁骄阳的手,既急切,又忐忑地望着宁骄阳,小心翼翼地问道:“骄阳,这么说,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外公去看你的消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不想见到外公和舅舅们?”
宁骄阳一滞,她能清楚看到老人眼眶中盈满希冀的泪光。
她知道,只要她一点头,这位老人恐怕就要哭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点头了。
原主已经带着遗憾死去,她不想让这位疼爱外孙女的老人再留下遗憾。
果然,在看到她点头的一瞬间,宁昭这位纵横朝堂数十年,能轻易做到喜行不露于色的老人突然开始崩溃痛哭。
他紧紧抱住宁骄阳:
“是外公不好,是外公太笨了,外公就应该硬闯进去看你的,我的骄阳,这么多年,你该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老人自责的哭声在大厅里来回激荡,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家三舅一巴掌将旁边的木桌给拍了个粉碎,怒道:“他妈的苏征鸣那个浑蛋,他竟敢蒙骗我们这么久,老子今天就要血洗了他们苏家!来人——”
他朝外一喊,“中管家,立刻召集府中所有护卫,门客,让他们都带上家伙跟我走!”
说着他拔腿就要走,一旁的宁松柏和宁苍海也正处于愤怒之中,竟无一人阻拦他。
“三舅舅,且慢。”宁骄阳忽然叫住了他。
少女的声音娇嫩柔软,像是清晨鸟儿在林间发出的歌唱,直接钻进了宁文功的心里。
宁文功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骄阳,你,你叫我什么?”
“三舅舅啊,”宁骄阳一笑,转而看向宁松柏和宁苍海,“大舅舅,二舅舅。”
“哎!”三人齐齐应了一声,心头的怒火竟然奇异地被抚平了。
这就是有女儿的感觉吗?女儿的声音就是好听!
宁骄阳接着说道:“三舅舅,您不用亲自上苏家,明天他们就会主动上门了。”
“为什么?”三人不解。
宁骄阳就将那天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们,包括苏家父女欲设计毁她清白的事。
这下正厅的房盖都差点被宁家人的怒火给掀开,连宁老都忍不住了,当即祭出了本命法器就要上门跟苏征鸣拼命。
宁骄阳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拦下,将自己后续计划说了一遍,众人才勉强同意之后再找苏征鸣算账。
接下来,宁家为她准备一场十分丰盛的接风宴,宴席上所有宁家男人都喝多了,拉着她对她诉说这些年有多想念她,又有多想念她的娘亲,一直等他们全都醉倒被下人带回屋,这场宴席才终于结束。
宁昭将宁府位置最好,景致最好,面积最大的院子给了她,看装饰摆设都是女子用的,想来这里曾经是她娘亲的住所。
宁骄阳简单洗漱过后,已经过了子时,外面万籁俱寂,身下是柔软的不行的被褥。
从被师尊围杀,到自爆,重生,再到魔兽森林一行,她一直都是混乱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能安静休息一会儿。
也是此刻,她才觉出些不真实来。
仅仅只是一睁眼的时间,她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拥有两段记忆,两段仇恨和···一群家人。
想到酒桌上的宁家人,宁骄阳不自觉露出些笑意,渐渐的,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