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啧”了一声,“行,行,我知道了。”
“你看她生气,看她不吃饭不是因为你心疼,是你怕她死太早没法继续报复她,九爷,我解读得对吧?”
沈确真想说,装逼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不过看霍九渊那个脸色,都要杀人了,他还是不嘴贱了。
没办法,谁叫他沈确,欠他的。
沈确想了想,道:“你二十五岁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霍九渊微不可察地皱眉,“你知道我从不过……”
沈确打断他的话,“今年必须过。”
沈确循循善诱,“你大宴宾客,把黄绾绾也叫过来,和所有人澄清你俩之间没那回事,程鸢不就也知道了。”
“至于她不好好吃饭的问题,我也没招,就,哄呗。哦对,你举办生日宴会,一热闹,她一开心,说不定能多吃几碗呢。”
霍九渊一言不发。
沈确看了看时间,急了,“行不行啊九爷?我还有事呢。”
霍九渊缓缓地道:“我生日还有一个多月。”
沈确明白了,他又开始抓头发。
他觉得自己这头浓密飘逸的秀发迟早被霍九渊气得掉光了。
“我懂了,你等不了那么久是吧。我的九爷,你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和白痴一样。生日都是可以提前过得啊,只要你想,明天都行。”
霍九渊愕然道:“生日可以提前过的吗?”
沈确拼命点头。
霍九渊神色一黯,他缓缓地道:“我没过过几次生日,所以我不知道。”
沈确呆了一呆,旋即,面露心疼之色。
他把这茬忘了。
霍九渊是弃婴,出生日期没人知道。
陈老管家捡了他后,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成了他的生日。
小时候,陈老管家还给他买过几次生日蛋糕,但是他去世后,就没人在意了。
等他被接到霍家,在霍夫人和一子一女的虎视眈眈之下,能活着都不错了,更不可能过生日。
沈确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挥手招来了服务生。
“行了,你虽然没怎么过过生日,但是至少还有我这个兄弟。”
“说起来,我虽然父母双全,还有一哥一姐,但是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绿茶,一天天也挺烦的。”
“兄弟今天陪你喝酒,咱不想这些烦恼了,一醉方休怎么样?”
霍九渊的目光一片死寂。
他想起来,那一年,程鸢十二岁。
放学的时候,照例有一群同学众星捧月般和她一起走,而他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前,程鸢忽然驻足,看了一眼里面摆放的一个水晶球。
陪在她身边的林初旭立刻问:“鸢鸢,看什么呢?”
程鸢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水晶球,“没什么,就觉得这个水晶球还挺特别的。”
其他同学也伸过头来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水晶球里面一般都是圣诞元素,星辰,动物什么的,这个确实罕见。”
“里面这个小人儿,有点像鸢鸢啊。”
“才三百多块,好便宜啊,拿不出手,否则就买下来给鸢鸢做生日礼物了,哈哈哈……”
“对了,鸢鸢下星期过生日。”
一群人笑着走远了。
人群之中,程鸢的侧脸绝美,她又看了水晶球一眼,这才走了。
霍九渊慢吞吞地走上前,也看了看橱柜里的水晶球。
圆润透明的球体里面,是一个在雪树下弹古筝的绿衣姑娘。
姑娘清丽脱俗,身姿曼妙,确实很像程鸢。
细微雪白的粉末在球体里纷纷扬扬,如梦如幻。
霍九渊呆了一呆。
他没有零花钱。
别人觉得便宜,但是对他来说,三百多元是天价。
在那一个星期里,他靠捡纸壳和塑料瓶,以及在小饭店里打零工,终于凑够了四百元钱。
程鸢生日的前一天,他刷了一天的盘子,累得在饭店后厨睡着了。
第二天,他求着老板给他结了账,迫不及待地跑去商店,把那个水晶球买了下来。
当他回到程宅,却发现仆人们都在打扫,地面一片狼藉,似乎是昨天刚举办完盛大的派对。
他声音颤抖着问一个仆人是怎么回事。
那仆人莫名其妙地道:“昨天小姐举办了生日宴会啊。”
“昨天?不是今天吗?”霍九渊有些怔愣。
仆人不耐烦地道:“老爷和夫人要带小姐去外地拜师学古筝,一个月都不回来了,学校也请假了,所以就提前一天宴请大家了。”
她把一把扫帚塞给霍九渊,“别傻站着了,快点帮忙扫地。”
霍九渊把扫帚扔在地上,掉头就走。
仆人吓了一跳,看着少年瘦削高大的背影,咬牙切齿。
“天天摆脸色给谁看呢,管家捡回来的弃婴而已,还把自己当少爷了。”
在那个年少贫瘠,一无所有的时刻,霍九渊强烈恨着程鸢。
他恨她一个眼神,便能叫他倾尽所有,而她,却一无所知。
亦不需要。
如同戏耍他一般。
轻飘飘就叫他的付出化为乌有。
那个水晶球连同沉甸甸的少年心事,从此都被封锁了起来。
“喂,兄弟,发什么愣啊,来喝酒!”
沈确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霍九渊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又看着一杯下肚的沈确。
他皱眉,问道:“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他站了起来,无情地道:“我没时间陪你酗酒,要喝你自己喝。”
要举办一个生日宴会的话,得提前做许多准备吧?
霍九渊不清楚。
他得回去查一查,哪儿有时间和沈确喝酒。
沈确:?
就知道不能对霍九渊有同情心。
利用完了他就跑,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