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箫带着满身挥不散的血腥气,从帅府走出。
路过的人见了纷纷作鸟兽散,惟恐惹上这位大汉奸。
谢时箫也不在意,径直上车,让司机开往兴荣街当铺。
坐在后排,他闭目浅眠,遮去满眼疲惫之色。
谢时箫掌握着组织在平城的大部分情报往来工作,并奉命潜入敌军高层,伺机而动。
许多年前,恩师将这项沉重的任务交给他,并握着他的手,将一把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从此谢时箫背上了欺师灭祖的名声,成功被吸纳进倭国人的势力。
他被迫出卖过同志,甚至亲自将妹妹送进监狱。只为了取得信任,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暗地里,他也救过很多人,杀了不少叛徒和敌军高官。
为了保证绝对隐秘,谢时箫的所有资料都被烧了个干净。组织的人只知道“蝗虫”,但不知道这个代号后面就是他。
救人的是“蝗虫”,是忍辱负重的爱国英雄;
杀人的是“谢时箫”,是人人唾弃的叛徒宵小。
……
下了车,谢时箫悄悄来到当铺。
进门前,他猛地顿住,忽然想起自己这一身太脏,于是先去沐浴洗漱。
把身上的血洗干净,穿戴整齐,他才安心去见沈茉栖。
密室里,沈茉栖正认真读报,听到响动后抬头。
见到来人是他,她高兴道:“时箫……”
谢时箫带了一篮苹果上前,温柔一笑。
“伤好得怎么样了?”
沈茉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好很多了,多亏了你带来的海归医师,他的医术很高明。”
说到医师,她眸子里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黯然。
“要是陈江能看到就好了……”
谢时箫知道,她是想念陈江了。
他们三人同为组织成员,被派往一个城市潜伏。
陈江不知道谢时箫的存在。确切来说,除了沈茉栖,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谢时箫却在暗中默默护着他们,守护二人的每一次行动。
陈江的死,他很是惋惜。但事出突然,谢时箫也没法救人,没多久便得知了陈江的死讯。
“万幸完成了任务,你也活着。陈医生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我们的功绩荣誉,也有他的那一份!”
谢时箫叹口气,转移了话题:
“最近平城很是动荡,倭国人的行动越来越嚣张了,你一定不要出门。”
沈茉栖点点头,眼含担忧地看他:“那天你冒着风险来码头救我,倭国那边不会发现吧?”
“不会的,我做了伪装,在报社制造了不在场证明。”谢时箫语气胸有成竹,“你不用担心我,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吧。”
沈茉栖眉眼弯了弯,彻底放下心来。
“我相信你的能力……”
她转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叠厚厚的手稿,递给谢时箫,“这是上次你来时托我写的稿子,我都写好了,给你。”
养伤期间,沈茉栖也没闲着,匿名为报社供稿。除了她擅长的新闻报道外,还会写一些促进国人思想觉醒的批判文章。
谢时箫潜伏期间分身乏术,沈茉栖便为他分担了很多工作。
谢时箫接过手稿,看也不看就收好:“我也相信你的文笔。”
他犹疑了会,转而又说:“我今天去帅府见到了林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