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拼命压制着自己,可浑身到处都在叫嚣,若再不吸血,他会失控。
眼前的人血液透着诱人的沁香。
眸子那点猩红迅速呈燎原趋势,他缓缓的移动,凑近苏眠,本只是想嗅一嗅,压下叫嚣的躁动。
她救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自然不会动她,只要嗅一嗅,就好。
她身上的香有一种能安抚躁嚣的魔力。
就在唇快要凑近苏眠的肌肤时,苏眠却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
四目相对。
他眸子里有着嗜血被费力压下的咆哮,苏眠则是被惊到,一下弹开。
苏眠原本是以手枕着脸,侧趴着睡。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快要碰到自己的唇。
她防备,“你…你干嘛呢?”
瞧见他眼底一抹欲色,苏眠立马将自己衣服裹紧,“我都丑得那么有特色了,你也下得去口?”
被抓包的夜溟:……
又囧又着急。
被误会了,如何是好?
若是这姑娘知道自己想吸她的血,会不会当场把他牙拔了?
苏眠跳开,再次调侃,“那公子也太饥不择食了点?”
苏眠为了遮掉之前的雪肤花貌,可是下了狠功夫,脸上斑点画得多又狠以外,嘴巴也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皮肤可能只比碳白那么一点。
她照了镜子的。
丑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
“外面好看的姑娘多得很,这位公子能不能有点追求?就我长得这样潦草的,狗见了都得跑的,你图什么呢?”
夜溟:……
“是图我脸上斑点多?还是图我皮肤黑?”
苏眠是懂自黑的,她着实想不明白,这人莫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夜溟却平躺在床上,笑得胸腔震动。
着实是有趣。
他都多少年没笑过了,被这姑娘一番有趣的自嘲,愣是激出浑身的笑点,笑得太过,扯到伤口,他嘶一声。
“人的美丑不能以皮囊下定论,我觉得姑娘很美。”
!
“得,公子不必为了安慰我,昧着良心说话,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就我这样的,能和美沾边?别逗了。”
夜溟却深呼吸,念着心法,压下心中嗜血之感,“姑娘误会了,只是看到姑娘脸上度了一只虫子,想凑近瞧清楚一些。”
说完夜溟又补充了一句,“姑娘很好,万莫要觉得自己不如人。”
“真的有虫吗?”苏眠赶紧拿手擦脸。
在夜溟看来,确是从未有人像她如此守过他,一个陌生的姑娘,害怕他疗伤过程有意外,亲自守着。
原本他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朝遭到背叛,沉入深渊。
这些年他孑孑独行,躲在坟墓,活得像鬼,与他相伴的是蛇老鼠,还有潮湿黑暗里那些恶心的怪物。
他的心微不可察涌起一抹酸胀。
苏眠从客栈出来时用现代魔幻化妆术画了一个丑妆,就脸上的斑点就画了许多,她是懂自保的。
可如何画也遮不掉原本纯澈不谙世事的眸子,即便满脸的斑,夜溟也觉得她此时极美。
他可见得多长得好看心如蛇蝎的人。
苏眠将脸胡乱抹了一通,便问夜溟,“那虫子还在吗?”
夜溟摇摇头,“不在了。”
见夜溟醒了,苏眠忙倾身上前,伸手捂在他额头,另一只手捂在自己头上,细细的探他额头温度。
她摸一下他额头,再摸一下自己额头,如此对比几番,得出结论,“是有点发热。”
夜溟全身僵住。
她的手覆在他头上,软软的、温热的,她的眸色是担忧的,只有一个他。
这种被人担忧和在乎的感觉,陌生又奢侈,美好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她眼里没有嫌弃,没有厌恶。
他漆黑的眸子映进了满屋子的灯火,瞳孔里全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
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暖流忽然游走在他全身,蹿进四肢百骸。
见夜溟忽然一直盯着自己看,苏眠随口便问,“公子看什么?”
“姑娘好看。”
苏眠摸了摸自己满是斑点的脸,见鬼一样看向夜溟,“公子确定我这样的,叫好看?”
“嗯。”
苏眠啧一声,“公子的审美倒是别致。”
这人也太会安慰人了。
苏眠抽回了手,“有点发热,需要吃药,等着,我给你倒水,腿还觉得痛吗?”
见他怔住的神色,苏眠以为他怕自己腿会废黯然神伤呢,她将水捧到床边,拿着退烧药片递给他,“这个是退热的,若公子信不过,可以让你手下拿去验一下。”
夜溟眼尾有些红,立马接过便塞嘴里,水喝得太急甚至呛了一下,剧烈的呛咳起来。
“慢点呀。”
苏眠见他咳得厉害,赶紧给他顺背,手放在他背上,夜溟又再次僵住。
“你不要慌,你这腿有我帮你治,自然不会废掉,好好养着能恢复如初,和正常人一样走路。
你回去好好吃饭,也会长成正常人的,公子骨相极好,若是长些肉,便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到时候想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的。”
夜溟缓过来,被她眼里的真诚打动,“你一直在这守着我吗?”
“嗯,怕你醒来有三长两短,不及时救治,你会死。”
这话刚说完,苏眠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夜溟眸子红得厉害,视线再次放在她身上,声音莫名染上些温柔,“可是饿了?”
“嗯。是有些饿。”
“卫七,进来。”
听到夜溟的声音,卫七激动坏了,立马进来,“公子你醒了?”
“嗯,去煮两碗肉丝面来。”
苏眠趁机补了一句,“要大碗的谢谢。”
她坦荡又真诚,夜溟心情愉悦,竟然掩盖过腿上的痛意。
面端来时,细细的面丝上撒着嫩绿的葱花,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苏眠坐到桌子边,当即大快朵颐起来,夜溟看着她,竟然第一次觉得这样清汤寡水的面条是人间至味。
吃完面条,苏眠见他醒来,度过危险期,便直接告辞,“我还有事,要回家了,按照我的吩咐好好按时喝药便可,冒昧再取公子身上一点血。”
这人的血是解那尸毒的关键,那么一点药水可是十几个专家努力一年的成果,她得继续研究下去,看能不能成功。
所以她才会跟卫七说那半年之约。
看半年以后有没有成效。
夜溟对于她要取血倒是坦荡,见她要走,着急出口,“敢问姑娘芳名?”
苏眠却是摆摆手,“公子也给了诊金,我们就是普通医患关系,以后见面次数当不多,告辞了。”
夜溟只得目送她的离开,一个陌生人尚且对他那么上心,可他的那些兄弟们呢?却活埋了他。
“公子,可是要查这位姑娘?”
夜溟看着那空碗发呆,“嗯,派两个暗卫护着她回家,不可让人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