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苦了一辈子。
父亲死那年，她年芳二五，追求者无数。
好多人呀，说她漂亮，说她贤惠，说想娶她，说愿意待她好。
她就问，「那能对我闺女好吗？」
那些人犹豫。
所以她选择了独自抚养我长大。
直到我成家，她才另嫁。
可年龄大了，选择少了，终究也没能找到个疼她的男人，只将就选了个合眼缘的结婚。
她为我 操劳大半辈子。
我终究是不能为她养老送终了。
希望她后半生能幸福。
30
妈。
忘了我吧。
可别跟着我去了。
31
梁溪生产的前一天，顾淮回来了。
他激动地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茵茵，我们的孩子明天就要出生了。」
那明明是他和梁溪的孩子。
他怎么能说是我们的呢？
我笑：「恭喜你呀，要做爸爸了。」
我穿着宽厚的羽绒服，遮住了我瘦骨嶙峋的身体。
他看我面容憔悴，用力抱了我一下，安慰：「等我，等梁溪出了月子，我就回来看你。」
我依旧在笑，「好呀，我等你。」
「说好了要等你的。」
「直到我死的那天。」
顾淮没听出我话里的深意。
他抱着我说了许多。
他畅想着我们的未来。
他说我们会有一个孩子。
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
我们会看着孩子长大，送孩子上学，看孩子成家。
在他的规划中，我们一家三口会走得很远很远。
但是，阿淮，抱歉了。
我走不远了呀。
32
顾淮我说了没多久的话，梁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他去医院。
他似有些不耐烦，撒谎说自己在公司，马上过去。
走之前，他让我给他煮了碗面。
他早上过来没吃东西。
我下厨，像以前无数个寻常的早晨一样，给他煮面，送他出门。
出门时，他低头吻在我的额头。
「在家乖乖等我。」
我微笑着说好，给他系上围巾。
「路上小心。」
他低头看着我，忽然将我紧紧抱住。
我问他：「怎么了？」
他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今天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笑他：「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也笑，没再说话，转身出门。
33
莫寒洲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梁溪今天生产，顾淮在医院陪她。
电话里，莫寒洲把顾淮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好像被出轨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听到我笑，有些无奈，「没心没肺的东西。」
说完，他又似乎有些难过，「我们家茵茵，怎么这么可怜啊......早知道当初我就该......」
他声音哽咽，忽然泣不成声。
他打这通电话本是想安慰我的。
结果成了我安慰他。
他情绪安定下来，提醒我：「明天记得来医院拿药。」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我打算出去旅游几天，药还没吃完，过阵子再拿吧。」
他信以为真，又叮嘱我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我心里默默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他。
对不起当初去找他看病。
如果我没去找他看病，他就不用经历朋友离开的痛苦了。
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我给家嫂放了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