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
她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抚上我的脖颈,然后,在我惊恐的目光下,渐渐收紧!
“奶……,奶……,我是……”
“放开栖栖!”赵二牛看到我被扼住了咽喉,猛然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倏地站起身,企图扳开奶奶的双手。
我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大脑开始缺氧,呼吸对我而言,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我想,我大概要死了。
如果有镜子能看到我现在的模样的话,我肯定脸色青紫,眼球发白。
“孽障!还不速速放手!”张先生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瞬息之间他就已经到了我们跟前,他朝奶奶掐着我的手上扔了一把糯米,奶奶的寿衣上就开始冒出了汩汩黑烟。
她面容忽的扭曲,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痛苦的嘶吼一声之后放开了我。
我跌在地上疯狂咳嗽,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糊了我一脸,赵二牛赶忙过来给我顺气,还用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给我把脸擦干净。
“二牛哥,我奶奶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有先生在呢,先生会想办法的。”赵二牛长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在这个情形之下,他也只能尽力安慰我。
我再抬眸时,张先生已经和奶奶打得难舍难分,奶奶虽然动作迟缓,但却力大无穷,渐渐地,张先生居然开始处于下风。
“奶奶!”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希望能唤回她一点神志。
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我不是奶奶故事里的主角,我的叫喊也唤不回奶奶的神志。
而此时的张先生,已经被奶奶骑在身下,她张着那张血盆大口,就要朝老先生的脖颈咬下去。
饶是我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现在不能让奶奶咬下去。
我和二牛哥忙起身去拽奶奶,可她的劲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根本拉不动。
而张先生的小徒弟,早就晕在了堂前。
张先生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奶奶也靠他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阵鸡鸣声响起。
此起彼伏的“咯咯咯”的声音,现在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奶奶也在听到鸡鸣声之后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张先生没再管我和二牛哥,而是连滚带爬地起身狠狠踹了他徒弟一脚,然后师徒俩东西都不要了,一前一后直接离开了我家。
“二牛哥……”
“栖栖,没事的,来,咱们先把宋奶奶抬进去,然后我再带你去找别的先生,你别担心。”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二牛哥就率先将我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我点点头,往后挪了挪抱住奶奶的双脚,二牛哥抱奶奶的头部,明明干瘦的奶奶,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有千斤重,我和二牛哥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挪动奶奶半分。
外面风声呼啸,其间还夹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
那尖锐的声音直叫我后背阵阵发寒,想到刚才张先生说的这屋子里有上百个,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紧咬着下唇,猛地转过身……
门口,是一只通体黢黑的猫,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原来是只猫儿,吓死我了。”
我正准备招呼它进来给它拿些吃的,它却看着我“喵”的叫了一声,不知怎的,我竟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悲怆来。
“栖栖,怎么了?”二牛哥忽然凑过来问我。
我想到刚刚怪异的场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没事,二牛哥……”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张先生和他的徒弟,天空明明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是他们落寞的身形却和此情此景一点都不符合。
“张……,张先生,您怎么回来了?”我满脸诧异,但是他们能回来,我无疑是高兴的。
二牛哥说得没错,张先生确实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先生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不一定能够请到别的先生。况且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有他们在总归还能有些破解之法。
可他却面色阴沉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现在的氛围实在是诡异得很,我和二牛哥费力的想把奶奶搬进棺材,张先生和他徒弟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动作。
直到暖阳照进堂屋,我和二牛哥才轻松地把奶奶抬起来。
我们正准备盖棺时,被一根烟杆挡住了动作,是村长爷爷,他面色不虞地看着我,又向赵二牛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村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他们站在张先生身后,神色各异。
毕竟按照规矩,棺材只有在上山的前一天会打开,让亲人再见逝去的人一面也好入土为安。
“二牛,昨夜你和宋栖守夜,怎么回事?”村长爷爷的语气不容拒绝,他做了几十年的村长,向来在村里说一不二。
二牛哥嘴唇嗫嚅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内心焦急万分,我担心二牛哥会把昨晚上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村里一向很忌讳。
然而,我忘了昨晚上的目击者不只我和二牛哥。
“呵,怎么回事?昨晚上念经念得好好的,这老太太尸变了,还害得老朽险些丧命!”张先生露出他脖子上的痕迹,冷笑一声。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巨变。
一向冷静的村长爷爷坐在堂前,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旱烟。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张先生,此事理当如何?”沉默良久,村长爷爷再度开口。
“午时阳气最盛,烧了!”他薄唇轻启,说出口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不可以!”我拒绝的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奶奶入土为安,不惜一切代价!
张先生眉头紧蹙,看我的眼神森寒,和前天晚上我在学校被那个男女难辨的鬼盯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后背冒出冷汗,可我寸步不让,奶奶为了我们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不能让她死后还不得安宁。
“由不得你不同意,如果不烧了,你们全村人都要陪葬,到时候你们会被吸干精气,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你们杨柳村,会变成名副其实的鬼村。”他冷笑道。
而此时村里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我和奶奶来,无非我就是我出生时那些怪事儿,我双手抱头,瑟缩在奶奶的棺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