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容夏至
简介:老贵从牛棚边骑出一辆摩托车,我跨了上去。老贵挂了当,油门一拧,车头翘起嗖一下飞出去,我忙拉住后扶手。老贵骑着车绕过湖转向一条只有几十厘米宽的小道,飞一样地往前开,我喊:“慢点!小命要紧。”老贵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油门一拧开始爬山。一米多宽的路顺山而上,很多是挂在悬崖边的路,一路上我心惊胆战,老贵却轻车熟路地快速驶过。我们在一座山顶上停下,老贵开始砍树,拖到路上挡住。我不解道:“不是,叔,你是请我来打劫的?”
跟着老贵翻过一座山,我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叔!歇会儿,真走不动了。”老贵往回走几步坐到我旁边,拿出旱烟点着,“吧嗒吧嗒”抽着。
“叔,你有水和卷烟吗?”
“没有。”
我躺到地上,手放在头下枕着,老贵侧头瞥我一眼,继续抽旱烟。我看着天空,想着老贵的动机,他的出现并没有消除我是被慕容兄妹背叛的嫌疑,他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家破人亡的形象,似乎完全没当回事。
我坐起来问道:“贵叔,我有几个疑问。”
“你说。”
“慕容千和我说过,他被留在这是因为他父母死了,这件事还是你告诉他的,但那时候他的父母还活着,你为什么要骗他?”
“小千是慕容清留下来给我当儿子的。当年的研究也并不是你父亲一个人的责任,但我的孩子的确都没了,终止实验后,他们都要离开,我不想走,只想在村里安度晚年。留小千给我当儿子这事是慕容清主动提出来的。小千这些年一直和我生活。说起这就来气,慕容清和你爹那两个老混蛋,本来我觉得留不留都没关系,一个人也能生活,即便要留下也没必要消除小千的记忆。可你老爹坚信他的研究没任何问题。慕容清也觉得消除记忆更好,毕竟他下定决心想留小千给我当儿子,更想让小千以为自己不是被抛弃的。那两个老混蛋是觉得对我亏欠太多才会这样做。他们都觉得要把小千的记忆消除,让小千认为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可还是出了问题,小千记忆没有被清除,最后还编了一个理由说他父母都死了。小千一开始还好好的,养着养着,一会疯,一会暴力的。天天拿着小时候的照片要去找他妹妹和哥哥,村里人没少挨他的揍。一疯起来,家家户户乱窜。主要是他有精神病,在村里打人,人们还拿他没办法。有时候打太重了,我还得象征性去赔偿道歉,村里人都希望我们搬出去。你老爹真的对不起我,小千更可怜,他在村子里捣乱,后来有一次被人打了,但是他不知道疼,怎么打都不怕,还要和人家对干,有一次直接被打得昏死过去,救回来仍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跟着我也是可怜,又不忍心把他关起来,那次本打算他养好伤就带他换个tຊ地方,可他又变正常了,就没搬走。谁知道这两个月又突然疯了,村里又被他闹得鸡犬不宁。我本打算存点钱带他去治疗的,可是叶飞突然回来了,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
我咽了口水,抬头看着天空,太阳钻进了云里,我说:“叶飞要干什么?”
“你这不是废话吗?其实我早知道,慕容清和哥哥都已经死了。十年前他们就再没回过村里,便猜到了。叶飞回来警告我不要参与进来。他想给弟弟,妹妹,妈妈报仇,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们。我劝不住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报仇。”
我急道:“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呢?你报警啊,银手镯一戴,他变雀飞出来报仇?”
老贵把旱烟锅放在石头上敲了敲:“首先我有私心,毕竟他是我儿子;再说也没啥证据,其实我是想让那个过去算了;再者,我不确定慕容清和哥哥是谁杀的。”
我扣了一下鼻梁无语道:“那你刚才在别墅还说不是我杀的。所以事实上,这些人还是我杀的?”
“都说了,我不知道,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那是你爹啊!”
我站起来喊:“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我也不知道啊!但我记忆里就是杀了他们啊。”
老贵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别这么激动,小心我捶你。要么真是你杀的,要么是别人杀的。”
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抱怨道:“不是,大叔,这个时候你突然和我玩废话文学!”
“要么是你杀的,然后记忆被擦除;要么是别人杀的,记忆存到你脑子里。”老贵起身又要赶路,边走边说,“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也知道你老爹研究那玩意本来就很倒反天罡,简直反人伦,当年我是真的蠢,竟然被他几顿忽悠把孩子给搭了进去。”
我忙跟上老贵问:“你恨他吗?我就想不明白,他害你妻离子散,我还让你失去了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恨他,那时候我很穷,媳妇都说不上,老婆是他介绍的,还是个大学生,结婚的钱是他出的,结婚后也一直帮助我们。而且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关系很好的,他时常维护我不受欺负,家里穷,他放弃了读书,供我上学,可我没考上大学。他很厉害,出国几年挣了很多钱回来。他给了我一个生活,可他开始研究人脑的时候,正应了那句话‘天才本身就是疯子。’”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就因为这点恩惠?你就把孩子贡献给他研究了?也许他帮助你就是为了他的研究呢?”
老贵诧异地看着我:“你对你父亲的印象是不是不太好?我分得清真情实意和虚情假意。”他拉开了身上露出一个伤疤:“我的一个肾还是你爸的呢!”说着低头沉思一会儿:“我和你爸那时候,就跟你和叶瑞一样,叶瑞为了救你而死,帮你是因为你的命是用阿瑞的命换来的。你有一个愿意为你豁出生命的弟弟,那时候我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有一次我被打,他护住我,差点被打死了。”
我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叔,阿瑞的事真的对不起。”
老贵摆摆手:“研究本来不会出问题,你们都活得好好的,只是发生的意外命运般地都落到我头上。你说我该恨他还是感激他?”说着摇摇头,快要滴下泪来,“可我的确对不起我的妻子和孩子。”老贵加快步伐往前走,像是已经没了再说下去的勇气,一瞬间就可能会碎了,所以只好往前走。
我愣在了原地好久,迟迟没有追上去。我对老贵的信任增加了不少,但对父亲心中的崇拜减少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贵回头喊:“走啊!”
我追了上去,和老贵并排走着,很长时间没有话语。我一直想着一个问题:一个人给了你没有的一切,随后又将其全部连本带利剥夺,能做到不恨吗?
没一会儿,我们看见村子,加快速度进村。老贵打开门,我忙去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喝。接着掀开锅盖,饭都馊了,我忙捂着鼻子,喊:“叔!给我弄点吃的。”
老贵找到几个面包给我,我看着馊饭问:“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一觉睡起来,发现到了首都,都以为穿越了,身上就卖玉米的一百多块钱。吃了一顿饭,连回来的车钱都没有。”老贵说。
“那你怎么回来的?”
老贵自豪地说:“有人的地方还怕回不来,我是看见一个要饭的,发现那老头一天挣挺多的,也去要了一天的饭,办了个临时身份证,就飞回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捞出一大把零钱,“还剩这么多,早知道这么赚钱,我在这村里种什么地啊!”
我突然冲出门口,回来喊:“我车呢?”
“我怎么知道?”老贵说。
我心里在滴血,要赔好几十万,刘涛应该不会这么计较吧!接着问:“我们去哪里找夏至他们?”
“他们是今天早上失踪的?”
“醒来就没在了,应该就是今天早上。”
老贵换了衣服,拿起一把砍刀叫我:“走!”
我看着他手里的砍刀有些犯怵:“叔,不用这么认真吧!刀就不用带了吧!”
“防身的!”说着扔给我一个安全帽。
老贵从牛棚边骑出一辆摩托车,我跨了上去。老贵挂了当,油门一拧,车头翘起嗖一下飞出去,我忙拉住后扶手。
老贵骑着车绕过湖转向一条只有几十厘米宽的小道,飞一样地往前开,我喊:“慢点!小命要紧。”
老贵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油门一拧开始爬山。一米多宽的路顺山而上,很多是挂在悬崖边的路,一路上我心惊胆战,老贵却轻车熟路地快速驶过。
我们在一座山顶上停下,老贵开始砍树,拖到路上挡住。我不解道:“不是,叔,你是请我来打劫的?”
老贵不理我,我这才发现挡住的路正是之前进勿村前的盘山公路。我仍是不解:“你怎么确定他们还没从这里经过?万一他们已经离开,岂不是白堵了。”
老贵说:“不可能!车技再好也没这么快!他们并没有走多久。”
“你怎知道?”一瞬间觉得老贵这个人像神棍一样。
没一会儿,来了一辆车,司机探出头,老贵拎着大砍刀向车走去,司机吓得连连倒车。我看着差点笑死,老贵把砍刀往地上一扔,喊:“别退!我们没有恶意。”
司机停下,老贵赶上去说:“是这样,家里的孩子生病了。”司机慌道:“你要打劫?”老贵连忙说:“你听我把话说完。”老贵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拿出几张递给司机说,“家里孩子病了,怎么也治不好,算命的说,得找几个人帮他积点功德,进城的路边有座寺庙,麻烦你路过的时候,帮忙给功德箱捐点,拜托了!”
司机半信半疑接过钱,老贵放开路,司机开了过去,老贵还喊:“拜托了!”
车子刚开过去,我问道:“贵叔,你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真挡路,要不然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为什么警察不能来?不就要他们来吗?”
“万一没堵到呢?你不得吃几天牢饭?”其实我知道老贵就是不想报警,刚才还说他们肯定没过去呢!
如此经过四五辆车,我看到了刘涛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我指着喊:“就是这张,就是这张!”
车子停下,老贵拎着大砍刀过去,两刀戳破车轮,我喊道:“别啊!要赔的呀!”
我跑了过去,夏至和小千被绑在后车厢。黑色奥迪车上下来四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