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有喜了。
太子还没从乾宁宫出去,消息便已传过来。
她在养心殿外面晒了半个多时辰,身子受损差点小产,成元帝心疼至极,发作了一众伺候的宫人。
张皇后听闻气得捏碎了茶杯,“这个孩子来得可真是及时!”
太子也没想到苏家的对策来得这么快,苏贵妃有孕,成元帝对景王定下不了重手,但就这样轻轻放下也不可能。
“母后不必生气,父皇能保住景王,可不代表会放过苏家,您别忘了,少妇凌虐案苏文轩也有参与。”
尤其现在京中民怨积深,这时候要做的就是丢出个替罪羊安抚民怨。
而苏丞相又只苏文轩一个儿子,皇上此举只会分化苏家和景王。
张皇后不懂这些,但见儿子不慌不躁,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那就看这次你父皇会怎么做了。”
养心殿中,苏贵妃在龙床上缓缓苏醒,她的美眸流转,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眼泪便委屈的落下来。
“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成元帝脸色一懔,伸手握住她的,“说什么胡话,又是要当娘的人了,别吓坏朕的小公主。”
“小公主?”
苏贵妃的目光怔愣,成元帝握着她的手覆在她肚子上。
“爱妃有喜了。”
成元帝比苏贵妃年长十多岁,如今已经是知tຊ命之年,他向来勤政,一个月只有半个月会去后宫,而苏贵妃突然有喜,这不仅是对成元帝能力的认证,还让他生出自己仍年轻力盛的感觉来。
“真的?”
苏贵妃喜形于色,眼睫那点泪珠颤了颤,正好落在成元帝掌心,成元帝指腹将她眼泪擦干,威严冷肃的脸上也有冰山融化之势。
“自然是真的,太医说你身子弱,这胎怀的艰难,你宫里那些人伺候的不精心,合该杖毙才是!”
“皇上,不怪她们......”苏贵妃艰难撑起身子,手心覆在成元帝嘴上。
“这些日子为了景儿的事,臣妾夜夜睡不好,连小日子没来都没注意,宫人们想请太医,是臣妾没让,皇上不想见臣妾,臣妾哪里再敢给您惹麻烦。”
她说得哀哀怨怨,妩媚眼波流转,成元帝先前便对她有迁怒,此时也散了。
“连自己身体都不注意,还敢怪在臣头上,该打!”
成元帝勾了勾她的鼻尖,语气缓和下来,“景儿这次确实做得过了些,那么多无辜受害的女子,朕不给百姓交代,不足以平民愤。”
“可景儿是被陷害的呀,怎么就那么巧地龙翻身暴露出来,肯定是有人故意害他!”
苏贵妃差点就说是太子设计了,成元帝脸色冷下来,收回手。
“他若不做,也没人害他,这事朕已有定论,你不必再管,只要把身子养好即可,朕等着小公主出来。”
“皇上!”
苏贵妃还想继续求饶,成元帝已经起身离开。
看着人消失在门外,苏贵妃恨恨砸了枕头。
她今日是故意晕倒的,不然成元帝根本不会见她。
至于有孕的事,苏贵妃也早已知道。
她本想用这个孩子扳倒皇后,哪想到先暴露出景王的事来。
现在成元帝震怒,景王会如何她也拿不准。
......
苏贵妃有喜的消息传到朝堂,连大臣们都在观望。
以成元帝对景王的偏宠,恐怕这次景王会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日后那位子定是景王的。
即使太子和卫循都有些松动,难道他们这次输给景王了?
然而七月底,一道圣旨落下。
苏文轩作为绑架凌虐妇人的主谋,被撸掉官职流放岭南,而景王因为被小人连累,差点酿成大错,罚俸一年,幽禁王府三月。
圣旨一出,又是满朝哗然。
最先震惊的是苏丞相,他就苏文轩这一个儿子,娇生惯养长大,流放路上艰苦,岭南那样恶劣的环境,他一天也熬不住。
可皇上的圣旨无法更改,事情已经成了定居。
他是要保儿子,还是保景王,根本没得选择。
苏丞相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了灰败之气,而苏贵妃知道景王保住,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看着哥哥灰心丧气的脸,她递过一杯热茶。
“流放路上文轩有咱们的人照顾,哥哥不必担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景儿这事,皇上并没有对我们母子失去宠爱,加上本宫肚子里的这个,苏家日后自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要以大局为重。”
“娘娘说的是,是臣忧思过度了。”
苏丞相站起回话,低头看不出表情。
苏贵妃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娘家的侄子又算得了什么,并未在意苏丞相的神情。
“这事算起来还得怪太子,一个快死的病秧子不好好养着,竟还敢咬人,哥哥,我们定要报复回去!”
苏丞相眼中闪过阴狠,“臣明白。”
......
苏文轩的流放和景王的幽禁让少妇凌虐案画上句号。
众人都心知案子的主犯是景王,可皇上不发落,那他便不会有事。
但皇上又流放了苏文轩,对苏家的态度微妙,明显看不惯苏家过分插手朝政。
这场平衡术也让朝臣心中犹疑,最后皇位落于何人,谁也猜不出。
眼下保持中庸,谁也不得罪才是明智之选。
景园。
太子手持酒杯敬面前两人,“父皇虽没重罚景王,可处置了苏文轩,苏家没了继承人,苏丞相心中绝会生出怨恨,表面虽不得不扶持景王,可内心已经被分化。”
成元帝贪权,不会轻易将皇位让出去,苏家树大招风,如今不过是修剪一番罢了。
卫循沉吟,“苏峑那人睚眦必报,定猜出背后推手是殿下,殿下这些日子韬光养晦为好。”
便是他自己,也要低调一阵。
太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本王旧病复发,需要休养,父皇已经准了。”
他们设计景王是阳谋,成元帝都看在眼中,太子告病成元帝也只是按例赏赐些药材。
“至于周翰林,恐怕在京城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