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久屹神色漠然，“那奴婢已经承认是她杀了良妃，谁给你的胆子让本王知法犯法？”
仿佛对他杀害襄王妃的动机丝毫不感兴趣。
金文再次磕头，“奴不敢，良妃真是奴杀的，奴怕她说出是奴杀了襄王妃之事。”
萧久屹手指敲打在身旁茶几上，时轻时重，金文的神色随着这声音渐渐不安起来。
孟千姿突然想起当日自己也被小雍王这个动作整得忐忑不安，这位爷真是会折磨人。
金文到底是在这场博弈中败下阵来。
“如果殿下认为这些还不够，奴还知道一件事情。”
说着，朝孟千姿看去，意味不明，仿佛这件事与她有关。
孟千姿的心跳不免快了一拍。
这内侍知道她什么事情？
萧久屹终于来了点兴趣，“你且说来听听。”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金文心知自己确实处于下风，也不再拿乔，道：
“下一个死的人是淳妃娘娘！”
闻言，孟千姿心头大惊，倏地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襟疾声问道：
“是谁要害她？”
随即便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能被金文知道的事，定是与太后有关。
那老巫婆的心究竟有多黑？姨母本本分分能碍着她什么了？
金文摇了摇头，看向萧久屹。
这架势是小雍王不答应放过金翠，他便不会再说了。
萧久屹却道：“淳妃身怀龙种，圣上自然会保护好她，你说这件事毫无意义。”
孟千姿摸不准他这话是在与金文博弈，还是真的不关心姨母的生死，急得不行。
却又担心坏了他的事，强忍着没开口。
金文勾起一抹笑容，满面讥诮之色，不再多言。
更是让孟千姿心头发慌。
萧久屹站起身来，朝青舟说道：
“叫人来将他和那奴婢押往诏狱。”
青舟立刻出去叫禁军。
金文的脸色再次变了，放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孟千姿摸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防止他暴起伤害萧久屹。
两人正处于面对面的姿势，金文仰头望着她，无声地翕动嘴唇道：
“救翠儿，我知道孟峥的事。”
听到父亲的名字，孟千姿的手差点抖了一下。
紧抿着唇，只思考了一瞬便无声地应下，“好。”
随即制住他身上几处大穴，让他不能动武。
金文坦然受之，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任凭进来的禁军将他押着往外走。
萧久屹也走了出去，孟千姿急忙跟上。
想了想追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殿下，臣女完成了您的考验，您是不是可以帮臣女了？”
萧久屹突然驻足，目光落在她脸上。
阳光在少女的眸子里映出盈盈的光，莹白透粉的脸蛋上凝出紧张感，可他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倔强和一抹说不出的情绪，像是势在必得？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总觉得她的紧张有点虚假。
突然很想知道，他若食言，她会如何？
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过，没做回答，收回目光后，径直举步。
孟千姿：“……”
气得想打人，忍不住在他身后挥了挥拳头。
这男人不会食言吧？
心道他要是敢食言，她就、她就……
她就半晌也没想到能把他如何。
揍他一顿吗？
倒是容易，这男人在她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她不敢，除非她不想救父亲，不想救孟家一家人了。
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萧久屹身后，慢吞吞地挪着脚步。
殊不知此刻的小雍王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心情莫名大好。
他发现自己每次看到她吃瘪，就有种幼稚的愉悦感。
且这种愉悦让他越来越感到活着是件有趣的事情。
直走出很远，孟千姿突然发现小雍王居然没有坐上马车。
体力突然变好了？
可她清楚地看见他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上好的绢罗布料浸出点点汗迹。
不过她很快就抛开此事，琢磨着回头怎么让他开口应承自己。
转过御花园，穿过深广的宏景门，远远便能见到宫门。
偶有路过的宫人见到禁军统领亲自押着金文和金翠二人，无不露出惊诧之色。
金翠也就罢了，金文可是太后跟前的二等内侍啊，除了石察便是他最得太后心意。
这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随后见到后面的小雍王，宫人忙不迭地下跪行礼，好像明白了什么，俱都心头狂跳。
这紫寰宫越来越不平静了……
眼看快要接近宫门，身后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语带急切。
“小雍王殿下，请留步！”
孟千姿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太后跟前的大太监石察。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小雍王为何大热的天跟在禁军统领一行人身后，不乘坐马车。
他是早就料到太后会阻止他将金文带走吧。
果然，还不等萧久屹开口，石察匆匆行礼后，急速道：
“殿下，这是要将人带去哪里？”
萧久屹不耐道：“你这老奴是蠢货吗？本王执掌金羽司，你说要带去哪里？”
石察不敢计较他语出不逊，忙道：“传太后口谕，金文无论犯了什么事都是后宫之事，理当由执掌后宫的端妃娘娘处置，殿下您把人带走，不合规矩啊！”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老眼打量萧久屹的神色。
萧久屹冷冷睨了他一眼，“你在教本王做事？”
石察忙低头垂首，牵出谦卑的笑容，“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个传话之人……”
萧久屹打断他道：“皇祖母不会以为就凭你传的几句话，本王就置职责于不顾，做出徇私之事吧？”
“殿下何必说这些气话，您与太后娘娘置气……”石察话还没说完，宫墙转角处就露出一顶銮轿来。
只见绣着凤凰展翅的明黄轿顶下，一个身着深紫色华丽宫装的老妇板着脸坐在上面。
孟千姿眼力好，即便隔得老远也看见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一双微微凹陷的眼阴鸷凶狠。
配上她那些微下垂的两片薄唇，更显狠辣。
石察顿时住了嘴，双手交叠在身前退到一旁。
他的目已经达到，成功将小雍王拖在宫门前，等到太后赶来。
禁军统领面色倏然一变，下意识握紧了腰间斜挎的雁翎刀刀柄。
随即意识到这动作不合适，又松开了手，神色显而易见地凝重起来。
萧久屹抬眸望着越来越近的銮轿，微微眯了眯眼。
这老妇亲自赶来，是不将金文留下不罢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