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着,吃力地抬起了手。
我把脸凑过去,可终究晚了一步,奶奶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缓慢闭上了眼睛。
奶奶太累了,她只是睡一觉。我这样欺骗着自己。
可很快我却发现我泪流满面,我欺骗不了自己。
我没有奶奶了,我没有家了,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我徒劳的抹着眼泪,可那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怎么都止不住。
奶奶不记恨那一家人,可我记恨。
不过我记恨也没有用,我要听奶奶的话,要努力装作不记恨。
我只是遗憾,为什么不和奶奶分享那条小裙子的事情呢?
以后再也没办法和奶奶分享了。
从那天起,我的性子变得愈发执拗,也愈发沉默了。
我向老师请了假,一个人默默处理着奶奶的后事。
我又回到了那个家,家里不见许强踪影,只有爸妈。
我冷静地和爸妈说明情况,我告诉他们是许强害死了奶奶。
可爸妈都不以为意,反而还笑着说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并不忘记朝我要下个月的“赎身钱”。
我妈甚至踹了我一脚:“没大没小的东西,那是你哥,你怎么敢直呼你哥大名,那老婆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本来以为不会再因为这一家子而伤心了,却没想到还是会一次次被他们的所作所为刷低认知下限。
许黎,要冷静,你打不过他们。
许黎,别生气,你答应过奶奶。
我努力一遍又一遍的暗示着自己,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那个家。
我独自替奶奶办理了身后事,我甚至买不起一块墓地,只能把奶奶的骨灰坛带回家里,放在架子上。
我麻木的脑子有些想不明白,那么好的一个小老太太,怎么会装得进这小小的坛子里。
这期间姜毅明也曾来找过我,可我不愿意见他,把他挡在了收废品站的大门外。
“许黎,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回去上课的,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我透过门缝看着他离去,放空了自己的脑袋。
家里还有奶奶走前腌制的咸菜,奶奶的手艺可比学校食堂的免费咸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我们搬来废品站以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我也不再去食堂拿免费咸菜了,也“奢侈的”可以自己腌着一点小咸菜。
我小口夹起一筷子咸菜,剁得碎碎的,夹进热气腾腾的馒头里,就着热水大口下咽。
可吃着吃着,我却忍不住流泪。
“奶奶,我快把咸菜吃完了,是不是吃完您就会回来了?”
“奶奶,我舍不得吃了。我怕咸菜吃完您还不回来,那我就彻底没有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