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顾念北，才突然明白厉向南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不欢迎自己去做他的特助。
原来，她在厉鹤轩这里，是一枚早就布置好的棋子。
从他答应爷爷愿意帮她找一份高薪工作起，他就已经把她的作用想好了。
顾念北苦笑了一声，可笑她原本还以为，厉家爷爷还是个讲究情分的人，他愿意帮自己是出于和爷爷当年的友谊……
果然，这天下哪里有掉馅饼的事情？
厉鹤轩这样的人，愿意出手帮她这个忙，就是看准了她最后一点剩余的利用价值。不然，像她这种从豪门跌至谷底的人，又怎会还有资格再踏入他们的圈子来？
做一个内鬼，就可以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做还是不做？
顾念北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太诱人了。
厉鹤轩说话虽然扎心，但他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如果是打工，她得多久才能填补完家里的窟窿？
现在过着这种每天不得安宁的日子，真的不是什么好滋味。说实话，在厉鹤轩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顾念北的心动摇了。
她才刚做厉向南的特助没多久，说真的，没有多忠诚的感情基础，什么忠心护主这种情绪是不存在的。横竖，厉向南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老板而已。
嗯，而且这个老板还诡谲，还冷面无情……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背叛吧！有什么比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顾念北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视线落在灏园的大门口。
她紧紧盯着那座豪宅看了许久，然后渐渐地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
“人生哪来的那么多捷径？有些捷径看起来很诱人，但一旦踩下去，恐怕都是陷阱吧？”
顾念北喃喃自语了一句，看了眼夜幕之色，她启动了车子，驱车离开了灏园。
厉向南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是一个让顾念北至今也摸不透心思的老板。
她对厉向南这个人，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她想耍花招，怕不是班门弄斧。
厉鹤轩抛出的诱饵的确很吸引人，只是前提是：她能在厉向南的身边一直做下去。
他可以承诺给她慢慢解决债务问题，只是他没有承诺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到底还是在利用她，如果有一日她在厉向南那里混不下去了，那她在厉鹤轩这里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弃掉她是分分钟的事，更别指望人家还会给你还什么债务了。
假若她真当了这个内鬼，结果只会是两头不是人。
厉向南可不是好糊弄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稍有差池都有可能丢掉工作。
如果她真的去当了这个背叛公司的人，恐怕到时候，不但债没人会替她还，连这份现有的高薪工作都要丢掉了。
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tຊ寸步难行。
现如今这种情况，顾念北冒不了这种险。抓住眼前仅有的，才是她真正的生存之道。况且……她顾念北，最讨厌被别人当作一枚棋子来使了。
顾念北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在夜间的道路里飞驰起来。
……
回到嘉安公寓，顾念北在必经的巷子里，再一次察觉到了身后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她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
顾念北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去看，那脚步声变得迅速了起来，但她没有瞧见人。
“谁啊？”顾念北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脚步声也不见了。
是她的疑心太重了吗？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错觉……
顾念北紧了紧手中的包包，她很确定，她被人跟踪了。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顾念北回过身，拿出包包里的辣椒水握在手里，继续往嘉安公寓走去。
前方拐弯处有两个长长的身影冒了出来，顾念北的心漏跳了半拍，正要抬手，却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
“要不我们吃小龙虾吧？”
“好啊，再喝点酒。”
……
顾念北抬眸看了一眼，是一对情侣，正相约着出去吃东西。
她舒了一口气，警戒心稍稍放了下来。
她快步走进嘉安公寓回到了自己的房，锁上门后，她靠着门板深吸了几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勇敢面对吧。”顾念北如是在心里想。
……
而此时，御庄，厉向南刚和周锐泽打完球，跌坐在沙发里，周锐泽从冰箱里拿来两瓶冰饮，丢给厉向南一瓶。
厉向南接过，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这时手机刚好有来电，他瞥了一眼，接了起来。
“厉总，今天顾念北去了灏园见老爷子。”手机的那头汇报道。
“哦？”厉向南挑了挑眉，又仰头喝了一口冰饮，颇有兴致地问：“聊什么了？”
“老爷子屏退左右了，具体谈话内容没听到。”
厉向南：“行，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厉向南勾唇一笑。
其实，他们大概会谈什么，厉向南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无非就是与这次辉众合作的事有关，毕竟顾念北最近接受的工作里，能与厉氏集团利益挂钩的，也就这么一单了。
周锐泽瞧他这模样异常，好奇地问：“怎么了吗？”
“估计有鱼要上钩了。”厉向南张开手臂搭在沙发上，说着。
是的，这次是他故意撒的网，就等着看鱼儿到底会不会自己跑进来。
“什么鱼？”周锐泽不明所以。
“顾念北。”
周锐泽一听，瞬间明白了，“你这次又给人家埋了什么陷阱？”
厉向南：“就辉众的项目，老爷子也想分一杯羹。我就顺便让顾念北负责这个事，这不？今天两人就在灏园会面了。”
“啧啧，你这眼线，都已经埋到厉爷爷身边去了？”周锐泽禁不住感叹一句。
“防守必备技能，我总不能当被动的那一个。”厉向南摊手说着。
周锐泽：“那顾念北这次要是真的上钩了，你打算怎么做？”
厉向南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说：“要是上钩了，她就可以滚蛋了。”
周锐泽瞧了他一眼，又问：“那要是人家没上钩呢？”
“没上钩？”厉向南先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垂眸，拇指轻轻地抹掉饮料瓶身的那层白色水雾，笑了笑说：“没上钩，就看她日后的表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