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乱了我的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年少那些被淹没的情感好像重新被掀动,荡得人心痒痒的。
笔尖抵在纸上,我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想好要写点什么。
过了会,纸上又响起摩擦声,字迹也变得潦草匆忙。
“医生,我这边临时有任务,下次聊。”
我没来得及回,纸上再也没有回复。
心里仿佛有粒甜甜的种子在悄悄的发芽……
“江静夏,天快黑了,我们该启程了。”
听到同事的喊声,我才忙关上日记本,跟着大部队赶去下一户牧民家。
上午我们已经沿着牧区走访了好几家,等下走访的是最后一家。
作为边防战士的陈景宁和我们走的似乎是同一个方向。
他话很少,除了之前的那句简单的介绍后,再没听他说过任何话。
袁小玲打趣道:“陈队长帅是帅,身材也好,就是性格太冷漠了,让人有距离感。”
我没接话,却又一次想到了宋锦昊。
他刚才口中的任务会是什么任务?
现在的他应该如当初梦想那般,站在了这片他向往的土地上,如愿穿上了那身绿色的军装,
然后守护边防,保卫祖国边界?
旷野的风夹着我的思念和疑问,飘向了远方……
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一座木屋前。
“陈叔叔!”
还没进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笑着跑出来扑进陈景宁的怀中。
我脚步一顿,没想到性格冷冰冰的陈景宁居然这么讨孩子的喜欢。
我走上前刚要出声,却透过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看到了摆在木桌上的两张黑白遗照。
同一时间,陈景宁低沉的嗓音响起:“照片上是小珍和小瓦的父母。”
“五年前,他们在追捕非法入境的违法者时,不幸中弹牺牲了……”
霎时,我喉咙像是被人扼住,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屋内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一个白发苍苍的嬷嬷拄着拐杖走过来,用着蹩脚的汉语,抓起我的手说。
“医生,谢谢你们能来。”
“我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苦了两个孩子了,幸亏有你们过来给他们检查身体。”
面对嬷嬷的感谢,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为孩子和老人检查身体。
好在,小珍和小瓦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其他指标都还算正常。
只是,嬷嬷的身体已是强弓之末了。
而袁小玲从看见遗照那刻起,眼睛就红了。
她哑着嗓子说:“烈士的家属不应该过得这般凄苦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无声的沉默,我很明白,很多事情从来不是我们想就一定会实现的。
检查完,我默默收起了医疗设备。
看着年迈的嬷嬷和两个稚嫩的孩童,看着这个简陋的屋子。
心中一股无力感深深裹挟着我,胸口一阵窒闷。
我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维生素递给嬷嬷,叮嘱道:“阿嬷,一天一粒,您记得吃。”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
阿嬷却笑着拉住我:“医生,留下来喝碗羊肉汤吧。”
“以前有个姓宋的边防战士,每次在这附近巡查完,都会来喝一碗羊肉汤的。”
我本来想拒绝,却听到‘宋’这个字时,顿住了。
是宋锦昊吗?
可记忆中,宋锦昊是不爱喝羊肉汤的,爱喝的人是我。
等回过神,阿嬷已经端了碗羊肉汤过来。
大家知道阿嬷的辛苦,本想拒绝,谁知天空却突然下起了雨。
我们身上没有雨衣,只得等雨停才能前行。
盛情难却,我们最后还是喝了那碗羊肉汤,又帮阿嬷收拾了下屋子,等待雨停。
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突然间,我想起了之前宋锦昊说的任务。
天气不好,会不会有危险?
我打开了日记本——
依旧没有新的留言,我有些担心,想了想下笔:“宋锦昊,你那边天气好吗?”
我尽量表现得无意,可攥紧的手还是暴露了我心中的不安。
过了很久,日记本上依旧没有回信。
我抿着唇,再次下笔写下:“宋锦昊,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就好像害怕再次失去联系一样。
这次,终于在手表转到六点整时,纸上有了新的回信。
第一行是:“医生,我这里天气不好,但我的任务已完成。”
第二行是:“医生,你认识江静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