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南淮安要见自己,江芸娘想到了回门那日的事,一阵疾风快闪,少年打马飞驰而过,倒是个惹眼的人物。
就是不知南淮安要做什么?
她到前厅时,张氏和宋文翎也在,张氏看到江芸娘,先是瞪了眼,再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是怎么认识南小将军的?”
据张氏打探到的消息,南家上个月才到盛京,虽然和江家只隔了一条窄巷,但和江家并无往来。
张氏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江芸娘以前就认识南小将军,两人是不是有过什么?
“儿媳不认识呢。”江芸娘淡淡回了句,张氏却是一脸不信。
要是不认识,南小将军怎么会特意上门?
从南家来盛京后,好些勋贵人家给南家送去拜帖,但到今天,都没听说南家去谁府上赴宴。
“你最好是不认识,可别败坏了我们宋家的名声。”张氏嘀咕完,见南淮安望了过来,立马笑着道,“南小将军,我家芸娘回来了,你有事可以说了。”
南淮安起身和江芸娘行了个礼,“那日实在是抱歉,我急忙归家,扬了嫂嫂一身的尘土,今日特意上门道歉。”
在南淮安说话时,他的随从打开地上的木箱,里面是些布料,南淮安说是赔给江芸娘的。
还没等江芸娘做出反应,张氏赶忙道,“不用不用,不过是件小事,哪用得着将军特意上门。”说着拉了拉江芸娘的衣角,“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好劳烦将军跑一趟,快和将军说不用客气。”
此言一出,南淮安微微变了脸。从他进门起,张氏就叨叨说个不停,要不是他允诺了会和江芸娘道歉,绝对甩袖走人。
他这辈子,最烦自诩出身书香门第的读书人。
世人重文抑武,读书人都觉得比他们习武的人高贵,但没有他们这些武将镇守边疆,他们哪能有功夫读书?
他今日过来,只想简简单单赔个不是,又不是要和宋家结交,这个张氏和宋文翎,着实不让他喜欢。
在南淮安快要忍不住时,听到江芸娘开口道,“既是南小将军的心意,我们收下就是。母亲客气推脱,反倒是让人觉得,您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我哪有?”张氏瞬间变了脸,下意识要数落江芸娘,又看到南淮安,只能把话憋回去,讪讪道,“你可别乱说,让南小将军误会就不好了。”
江芸娘也想借南家的势,但她不像张氏急不可耐,巴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更会把人推到千里之外,她只是和南淮安淡淡笑了下。
“还是嫂嫂爽快,话已说完,我便回去了。”南淮安对宋家母子的印象不好,倒是觉得江芸娘不错,不会拐弯抹角说话,比那些迂腐的读书人好多了。
见南淮安就这么走了,张氏沉下脸来,“你知不知道,外边多少人想和南家示好?”
“不知道。”江芸娘直接道。
“你......”张氏愤愤甩袖,“你真是要气死我了,那可是有一等功爵位的南家啊。他们家搬来盛京城,就是南淮安年满十六,要承袭他父亲的爵位了。你可真是个土包子!”
江芸娘看着箱子里的布料,都是今年的新款锦缎,想来南家很有钱,出手很是阔绰。她丝毫没在意张氏的话,而是让孙嬷嬷叫人把木箱抬回春熙苑。
张氏被无视后,心口更堵了。
在江芸娘没嫁过来之前,张氏想着轻轻松就能拿捏江芸娘。现在还没几天的功夫,他们大房被江芸娘搅和得天翻地覆,她却不敢处置江芸娘,几次受气。
“好,你很好。”张氏冷哼道,“你就猖狂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往后文翎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你守着你自己过吧。”
“母亲这便是气话了。”江芸娘回眸浅笑,“二爷的事不用我管,但春熙苑还是我做主。祖父是同意让江白柔进门,但她到底住在春熙苑,我这个曾经的姐姐,还是要为她多操心的。”
“你想干嘛?”宋文翎皱眉呵斥道,“我告诉你,若是白柔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我一定要你好看!”
“二爷这话伤人心了,要是被旁人听到,准会以为你要宠妾灭妻。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怕是少不了弹劾你的。”江芸娘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她能豁出去,别人就不能奈何她什么,“秋月,我们回去吧,这些布料不错,我正好想裁制一些冬衣。”
秋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跟着主子回到春熙苑。
到现在,秋月已经不tຊ想让主子去讨好二爷了,二爷那么个负心汉,不值得主子去费心费力。就是想到以后的日子,难免为主子感到担忧。
江芸娘却没操心以后的事,高高兴兴地叫人去找绣娘,又让小厮去江家找她哥哥一趟。
今日王壮吃了亏,报复不到她,怕是会去找洛济仁的麻烦。
她大哥在刑部做事,寻一个捕快的把柄还是很容易的。想到上辈子和大哥的关系,江芸娘觉得很可惜。
因为自卑,害怕自己被讨厌,反而更不敢去亲近,以至于和大哥关系疏远,最后还产生了误会。还是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大哥一直有默默帮她。
现在主动让大哥帮忙,便是一种示好,告诉大哥,她有把他当哥哥。
等小厮走后,绣娘也到了,江芸娘不仅给自己做了新衣裳,还给秋月他们也做了。
春熙苑这儿欢欢喜喜,南淮安离开宋府后,径直回了家。
得知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找到洛神医,当即握紧拳头,“不是说他来了盛京?”
“是啊,可就是找不到人。”随从东喜叹气道,“爷,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不可能的,我亲自去的他老家,那里的人敬佩南家,不会与我撒谎。”南淮安深吸一口气,“只要人来了盛京,多花些功夫,肯定能找到。东喜,这个事你别与母亲说,我不想她操心。”
东喜应了一声“好”,跟着主子去看太太。
周氏常年卧病在床,今儿日头好,才让丫鬟扶着她坐在长廊下。南淮安看到后,立马跑了过来,“母亲,外头有风,您怎么坐在外边?”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就那么容易被吹坏了。”周氏眉眼温柔,说话也柔柔的,满脸慈爱地看着儿子,“淮安啊,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你别为我操心了,我的身子就这样。等你承袭爵位后,再成个家,我就放心去见你父亲叔伯了。”
“母亲!”南淮安瞬间蹙起浓眉。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了。”周氏多说几句,便开始疲乏,但还是问了句,“听闻你去了宋家,可是认识了宋家的人?”
“不算认识,那日我急急回府,扬了宋二奶奶一身尘土,过去道个歉罢了。那宋家大太太一脸的阿谀奉承,宋文翎更是个花架子,我不喜欢,以后不会再去了。”南淮安从小跟着母亲长大,身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故而在母亲这里,他没有秘密。
周氏无奈叹气,儿子不喜欢读书人,她也没办法。但她也清楚,南家能有现在的殊荣,已经到了极致,皇上不会再让他们与武将世家联姻。
看了边上的婆子一眼,婆子立马拿出一份拜帖,打开给小主子看,“将军,这是卢家的帖子。卢家此次回盛京,一个是和朝廷述职,还一个是参加江家大姑娘的婚宴。卢家不日要起程回漠北,当年老太爷还在的时候,便和卢家交好,太太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去一趟。”
“卢家的宴席,母亲不开口,儿子也会去的。正好我许久没见卢家的哥哥们,可以和他们切磋下武艺。”说到比武,南淮安满眼兴奋。
周氏浅笑摇头,她让儿子去赴宴,可不是为了比武,而是在盛京的贵女圈子里露个脸。过完新年,儿子就十七了,她这身子撑不了太久,得早点为儿子定下亲事,才能安心去见南家的列祖列宗。
南淮安看母亲乏了,扶着母亲回屋休息,又出门寻洛济仁去。
到了卢家摆席那日,南淮安一早带着礼物去了卢家,不曾想,刚进卢府,便看到一抹熟悉的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