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一的脚步顿住了。
他转了下头,又很快正过去。
“看队里的安排。”
他自己就是这次带队的长官,但不想太快答应方晓蝶。
方晓蝶笑起来,知道他没拒绝就是有机会。
“我会等你的。”
中午,方晓蝶回了屋子里休息。
她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方晓蝶做了心惊肉跳的梦。
村子里已经发起洪水。
河水决堤,岸边一群人惊慌尖叫,四处逃跑。
着急忙慌中留下个小婴儿,哭叫不止。
方晓蝶看见了许言一。
男人冲过去救下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儿,下一秒就被洪水吞没了。
她猛然惊醒。
呼吸急促,庆幸这一起都是梦,又怀疑这梦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自己都重生了,做个预知梦也不奇怪。
下午她去找了许言一,结果人不在驻扎帐篷里。
方晓蝶心惊肉跳地等到晚上演出开始。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剧团在村子里的空地搭了个简易戏台,又挂上了“浙江乳品公司”的招牌。
姑娘们拿出排练许久的《梁祝》。
或许是沉淀许久,她们的功底更加扎实了,几出戏唱下来比以往进步不少。
方晓蝶已经换好了梁山伯的衣装,一副俊朗模样,站在后台。
老团长在她身边感慨着:“真是福祸相依,这一番沉寂倒让姑娘们技巧更精湛了。”
方晓蝶笑着点头。
粱佑作为赞助商,开口想听她唱《楼台会》,她自是要上台。
只不过是以梁山伯的身份上台。
上一幕落,这幕起。
花旦已在位上坐好,唱到:“但见他——喜气冲冲来访九妹,我只得强颜欢笑上楼台——”
方晓蝶踏着台步上场。
……
“愚兄知道,就是贤妹啊——梁山伯与祝英台,前世姻缘配拢来……”
方晓蝶往台下一瞟,看到粱佑,又看到他身后坐着的许言一。
她脑中的场景突然清明起来,两年前,自己并非第一次见到许言一。
方晓蝶收敛了心绪,继续唱到:“贤妹妹啊我想你,提起笔来字忘记……”
她状态很松弛,嗓音低沉柔和,又演得自然,唱尽梁山伯的柔情与绝望。
《楼台会》这一出戏本就感人至深,诠释出来更是赢得许多叫好声。
方晓蝶与台下的许言一对上视线,两人遥遥相望。
散场后,方晓蝶没找到许言一,倒是遇上了等候多时的粱佑。
他看见她,上前一步:“晓蝶,七年前,我将你误认成方露,以为那场祝英台是她唱的。其实你才是一直让我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方晓蝶一直都知道。
她后退一步。
“粱佑,其实我早就不爱你了。”
方晓蝶终于公开布诚的说出这句话。
二十多年的眷恋终于烟消云散。
方晓蝶看着粱佑的眼睛,轻轻地说:“你也知道的不是吗?重逢以来,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
粱佑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自己和方晓蝶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没想到,他已经不在方晓蝶的选择的范围里。
或者说,她为了自己摇摆过,最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许言一。
他的脸色灰败起来。
“当年你就因为对方露的好感,和对我的误会,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许言一没有错过我的每一场戏,他也能精准地认出我。”
方晓蝶说起许言一,笑了一下。
“粱佑,我需要的是这种选择,而不是你突然的良心发现。”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粱佑说不出一句话,苦涩地点了点头。
方晓蝶转身欲走,粱佑叫住她。
“晓蝶,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她愣住,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前尘往事终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