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
提到她,便让沈青窈想到江砚舟,他将她害成这副下场,竟还妄想同裴家定下这门光耀门庭的亲事么?
“大姐姐同方家的亲事定下了,接下来二婶婶定会马不停蹄敲下二哥哥同裴小姐的亲事,好从祖母手里拿回执掌府中中馈的家权。”
“可是我,却不想让二哥哥成了这门亲事。”
江凝坦荡荡道,没有一丝隐瞒。
不单是她,沈青窈亦是十万个不愿,江砚舟的下场越是惨烈,她越是高兴。
往日里有多爱他,此刻她便有多恨他。
“可我沦落成如今这般境地,还如何能阻止得了他们这门亲事?”
想到自己的窘况,沈青窈顿觉有心无力。
“再有几日,便是裴小姐生母的忌日,届时她会到城外的万钟寺替她的生母焚香祈福,我会设法安排你们碰面,到那时你只要将二哥哥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如实告诉她便可。”
眼前十五岁的玲珑少女,熟稔地嘱咐她。
沈青窈终于瞧出来,江凝以前那副任人欺凌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况且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其中少不了江凝的推波助澜。
见她狐疑地瞧着自己,江凝眉梢覆上几分暖意道:“爹娘留给我的家产里,有间城东的胭脂铺,原先替我打理铺子的老板娘过些日子便要回柳州老家嫁人了,到那时我想让你过去接手,只需在铺子里替我打理生意便可。”
“祖母她们不知道爹娘给我留了多少家产,是以并不知晓这些铺子的存在。”
她不仅安排好沈青窈的后路,连她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沈青窈眼神动了动,很快答应下来:“好,我依你说的去做。”
只要帮她做完这件事,自己便能步入一种新的生活,那种新生活比在江家忍气吞声要强上百倍。
“嗯。”
江凝轻一点头,随即让采荷带着沈青窈先下去安顿好,她自己则坐在船舫内,似是在等什么人。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船帘终于被人挑起,男人脚踩烫金滚边云纹锦靴,身披墨青色披风自外面走进来,身上还裹夹着外面的凉意。
“掌司大人再不来小女便要走了。”
江凝抬眸道。
少女眸子乌灵明亮,秀眉连娟,猜透人心思的模样让谢沉胥心底生出几分不悦。
他让翟墨在信的尾端留下‘酉时三刻’四个字,却不说要做什么,竟让她猜中了。
不过她的这些小聪明在谢沉胥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翟墨解下他身上披风,随即将船帘落下退了出去。
“你可知道你去城南的那晚为何迟了一步?”
谢沉胥撩起衣袍,如浓墨般的深眸落到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炉上。
江凝很快会意,拿起茶勺从茶炉上给他添上一杯热茶。
“是不是掌司大人不说,我便能少几分危险。”
江凝放下手中茶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她从来不想过问。
谢沉胥轻嗤,“你倒是聪明。”
很明显,他不想让她置身事外,话锋一转便道:“为了帮你捞人,本掌司可费了一番功夫。”
江凝撇了撇眉头。
“那些妓子,是被人花大价钱买走的。”
“她们身后的买主,可是宁王。”
谢沉胥将话说得讳莫如深,却让江凝心头一紧。
她倒不是震惊于宁王会花钱买妓子,而是宁王赵启宁与玉瓒公主是亲兄妹,都是曹贵妃所出。
若是宁王顺藤摸瓜知道人是谢沉胥帮江凝截下的,那她与谢沉胥的关系岂不就被玉瓒公主所知晓...
思及此处,江凝只觉浑身颤栗。
皇室的人,不是她能沾染上的。
船舫往湖中心驶去,葱白的手指尖攥紧衣袖,那晚离开时江凝便知道谢沉胥不会平白无故让她欠份人情。
双眸染了湿意,她褪下身上月白色斗篷。
绕过茶几,坐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