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心随着这片格桑花海隐隐发烫。
我下意识往前走,余晓晓却拉住了我:“苏以贞,你要去哪?”
猛然回神,那道绿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再次看向日记本,上面沈沥言笔锋欢快的写着——
“不过是两年前了,那次出任务回来,格桑花盛开,队里一名战士向他心爱的姑娘求婚了。”
“现在他们都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胖嘟嘟的,我还做了干爹!”
我弯了眉眼,脑海中闪过沈沥言臭屁的笑脸。
……
当晚,我梦到了沈沥言。
他穿着墨绿色的军装,捧着一束火红的格桑花,迎着金光朝我走来。
就好像当年答应过我的一样。
他说:“苏以贞,我是军人了。”
“现在,我可以守护祖国,也可以保护你了。”
这次,我没有打趣他,只是笑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都停止了,我们的眼中都是彼此。
他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高个子,晒黑的皮肤,寸头,痞帅痞帅的笑……
我不愿醒来,早晨的闹钟还是把我从梦中拉回。
我睁开眼,看着桌上昨天采摘的格桑花,思念一瞬间汹涌如潮。
拿出日记本,我在上面写上:“沈沥言,如果你任务结束,请立马赶回,好吗?”
我真的很想见他。
是那种奔赴山海的想见。
格桑花随风飘荡,风中带着我的思念。
日记本上很快出现了一行字:“医生,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抚摸着跳动的心口,一笔一划的写上:“我不想逗你了,我就是苏以贞。”
写完后,我有点不敢去看日记本上的回复,只觉得心口滚烫。
他沉默了会,就只回复了我几个点点点。
我再次落笔:“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好像生气了,字迹有些随意:“医生,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了想,我提笔在空白处画了一朵红花,和一个被打肿了的猪头。
那是只属于我和沈沥言的秘密。
时间在蝉鸣鸟叫中溜走。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间教室,白色的桌椅,堆成山的试卷,擦得发亮的黑板……
沈沥言也像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似的,大大咧咧说教个不停。
“好你个苏以贞,学坏了,现在还会骗人了。”
“你等着,等见面了,我再慢慢收拾你!”
我始终笑着,等着他把气出完。
一分钟后,沈沥言在本上写着:“三天后我任务结束,那天也是藏族的摆花节。”
“苏以贞,我们在那天见面吧。”
我握紧了笔,写得很慢:“好。”
这之后,我继续完成我的工作,沈沥言继续出着任务。
唯一不变的是,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沈沥言,归期已定。
……
时间一晃,已经是两天后。
过了今天,我就能见到沈沥言了。
不知道他是黑了,还是瘦了。
正想着,主任走了进来:“各位,今天是木佳村的扫墓日,咱们医疗队也要作出表率来。”
“经过开会决定,所有人都去给陵园烈士扫墓,缅怀牺牲的英烈。”
听到这话,我的心蓦地沉重。
瞻仰英雄光辉,我们整个医疗队都义不容辞。
只是没想到的是,来接我们的会是陈景宁。
陈景宁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却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车上,余晓晓还打趣我:“苏以贞,陈队长那个闷葫芦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我摇头想要解释,想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可想了想,又觉得搞不好沈沥言也认识陈景宁,别闹笑话了。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陵园。
远远的看去,一块巍峨耸立的纪念碑立在正中央。
周边,是无数烈士墓整齐排列。
那一排排墓碑,一串串名字,都刻录着库拉岗日雪山上的牺牲。
那一颗颗松柏,一朵朵鲜花,也都诉说着令人动容的悲壮事迹。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我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沉重到无法呼吸。
“桃花红雨英雄血,碧海丹霞志士心。”
我们的和平盛世,都是由这些边防战士在我们前面负重前行。
我有些红了眼眶,余晓晓也低下了头。
我缓步上前,看着这一座座墓碑处,如同翻开一本沉重的书,静静的清扫着英雄的墓碑。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余晓晓传来一声叹息:“居然这么年轻,好可惜啊……”
接着,陈景宁声音也低沉的响起。
“他是我的队长。”
我循声抬头望去。
迎风吹动的红旗下,碑上黑白照片的少年肆意笑着。
墓碑上清晰篆刻着:“沈沥言烈士,一等功勋,享年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