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几句话,现场的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温雅敏锐的察觉到裴妄气压很低。
看来裴妄并不是只讨厌她,对顾云初也排斥的很。
这让她心中无限抚慰,面容温柔更甚。
“虽然不亲,可意意从小养在裴家,自然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阿妄,意意还小,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温雅的轻言细语,十分妥贴人心。
顾云书也说,“是啊妄哥,你别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她懂什么。”
就是当事人顾云初,也低头看自已的脚尖,没说话。
裴妄目光掠过她,神色漫不经心,“我要是跟她真计较,估计寿命没几年了。”
“就是,能让妄哥往心里去的人,估计还没生下来呢。”
顾云书拍了下顾云初的肩膀。
大概是示意她说点什么,顺着台阶下。
顾云初吐出口气,乖乖巧巧的样子。
“小叔一定会长命百岁,寿与天齐,犯不着因为我个丫头片子让自已不痛快。”
裴妄掀了掀眼皮,“你在骂我像王八?”
“怎么敢。”顾云初道,“您哪一点像王八?小叔身份高贵,别自轻自贱了。”
她反问过去,被冤枉的表情无辜的无可挑剔。
裴妄凝视了她几秒,倏地笑了一下,细看有些阴恻恻的。
差点忘了,这妮子现在学的是表演系。
这是小白兔套上戏袍,和他演上了?
要是在这方面计较起来,倒显得他这个做长辈的得理不饶人。
可他裴妄要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就不是裴妄了。
当下把人从顾云书手下拽了回来,顾云初猝不及防的一个踉跄,若非裴妄扼住她手臂的力道重,险些当场来个狗啃地。
“你瞧着你何止是敢,简直敢得很吧,看来是我的教育力度不够,让你这么尊卑不分,瞧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裴妄眸色拢了一层黑雾似的。
居高临下的角度,骇人的压迫感不遗余力地侵略而来。
那是常年在名利场上浸淫的气场,是任何人都不敢挑衅的权势。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都随之降下几分。
温雅和顾云书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以为裴妄是真的动了气。
若非他粗粝的指腹,正不安分的摩挲着她手臂的肌肤,顾云初也险些信了。
“阿妄,你快放开意意,她都疼了。”
温雅看似着急,却站在那里没动。
顾云书眉尖蹙了下,自已女人受了委屈,他这个当男朋友的按理说该帮忙,可对方是裴妄,犹豫了下,终究没上前去。
裴妄垂眸瞧着顾云初皱眉,哂笑,“这才哪跟哪,又不是玻璃做的,弄一下就疼?再说她是我一手带大的,能承受几分,我比谁都清楚。”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可顾云初知道裴妄的意味深长。
他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再说下去,肯定不堪入耳。
顾云书没听出来,转了下指尖的烟笑,“少见妄哥动气,还是因为一个丫头,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意意,快给妄哥赔礼道歉。”
顾云初稍微一动,就被裴妄单手禁锢,动弹不得。
没等开口,裴妄掠过顾云书,笑容不大走心。
“看在你的面子?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你能有什么面子。”
谁能想到他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这是把顾云书的脸面往地上踩了。
顾云书脸色瞬间不大好,指尖不知何时把烟蒂掐断了,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毕竟说起来,他和裴妄的确没什么私交。
真正和裴妄私交甚密的是他大哥。
“阿妄,有话好好说,顾二少也是担心自已的女朋友,他和意意关系好才出言袒护的,你这样棒打鸳鸯,白白让这些晚辈记恨你呢。”
温雅说说笑笑的,企图打破冰棱的气氛。
可裴妄却丝毫没有买账,眉眼未动的把顾云初往身边带,端得就是长辈架势。
“待在一个池子里的那才叫鸳鸯,顾云初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乌龟想骑凤凰背,自取屈辱的事儿还是少做得好。”
语气舒淡,说话却字字诛心。
“你说呢,意意?”
裴妄摩挲她腕骨的指腹用了重力。
听到这些话,顾云初原本挣扎的动作蓦地顿住,喉咙里像含了一块碎玻璃,什么肮脏的回忆都被勾起来了。
裴妄似笑非笑的面容,莫名的,和半年前周嘉敏讥讽的表情重叠起来。
她成年的那天晚上和裴妄发生了关系,醒来之后房间空无一人。
只有名义上的养母周嘉敏,站在她面前,讥嘲的看她一身狼狈。
“在裴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能爬上裴妄的床吧?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他就会娶了你吧?
我劝你还是冲个冷水澡清醒清醒,裴妄一早就去了机场,临走前,闵柔和裴振远还为他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说不定等他回来就结婚了。
同为裴家男人的玩物,我比你至少要高尚的多,起码占了个大少奶奶的位置,而你呢,注定就是个陪床物件而已。”
房间里昨晚上的暧昧还没完全散去。
床上的留红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在他们权贵眼中,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自取屈辱。
如果不是周嘉敏骂醒了她。
顾云初还以为,裴妄真对她动了情。
顾云初站在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裴妄眸色一暗,眉宇间积的都是低沉。
顾云书这玩意儿到底哪好?
才骂了一句就开始心疼了呵?
温雅赶紧开口,“意意虽然和裴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是个女孩子,面子又薄,你这么说她肯定……”
“女孩才要好好教育,稍不留神走了歪路,我这个做小叔的岂不是白养那么久。”
裴妄反手握住顾云初的手腕,临走前淡淡的留了句。
“人我带回去了,你们自行请便。”
顾云初直接被塞进了车里,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车子消失,温雅才看向顾云书,轻轻的开口。
“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妄这么生气,怕是意意到了裴家,免不了受罚,你要不要跟我去裴家看看情况?外人在场,阿妄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顾云书抵了抵后槽牙。
若有所思的看着车子消失的地方,问,“温小姐,你觉得妄哥刚才那句话在骂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裴妄身上,他感觉到了某种隐晦的敌意。
“嗯?”温雅起初并没反应过来。
想了想,才哑然失笑。
“肯定不是说你啊,你好歹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家在深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顾云初只不过是……”
关于顾云初,温雅私底下调查了一些。
她道,“因着顾云初双亡的父母和裴昊东关系不错的份上,顾云初才得以在裴家寄养,其实本质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寻常人家。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政治利益,她都无法与你的身份匹配,阿妄这么说,大概是知道顾家肯定不会让她进门,劝她不要在你身上白费心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