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晴了很久的天,忽然阴沉下起了小雨。
风又湿又冷,火葬场外没有一丝人气。
慕喋已经在火炉房等了两个小时。
一身黑色的一衣裙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一阵寒风吹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慌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咳咳——”一阵猛咳之后,她手中的帕子已经就被鲜血染红,甚至连黑色手套上都沾上血。
这时,工作人员抱着骨灰盒走了过来:“慕小姐,你哥哥带过来了。”
慕喋忙把帕子和黑手套摘掉,又道:“稍等片刻,我换副手套。”
“慕小姐,骨灰盒不烫,光手抱也可以。”
慕喋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尔后才低声说了句:“手套一定要戴的。”
她太脏了。
她做了墨彦琛的禁脔,已经弄脏了慕家的名声,不能再弄脏哥哥的骨灰。
慕喋带上新的手套,确保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接过骨灰,抱在怀里。
“哥哥,慕宅花圃的菊花开了,我们最后去看一次吧……”
……
另一边,墨彦琛结束了一天一夜的出差,刚下了飞机就掏出手机,恢复信号的手机依旧没有收到慕喋的一条信息。
他沉了沉眉眼,冲助理了冷问:“慕焰在看守所怎么样了?”
助理冒着冷汗递上一张照片,忐忑说:“慕焰自杀了……这是他留下的遗言。”
墨彦琛蹙眉,他接过照片,看清照片内容后眉心一跳。
照片照的是看守所的灰色墙壁,墙壁上被慕焰用鲜血写了三个红字——
【对不起】
这对不起几个字,不可能是对他说的。
顿时,一股不安莫名升腾,墨彦琛当即问:“慕喋呢?”
“她带着慕焰的骨灰回了慕宅,说是要最后回家看看。”
墨彦琛推了推眼镜,凛声吩咐:“去慕宅!”
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视频电话正是慕喋打来的。
他立刻接了电话,“慕——”
到了嘴边的话,却在见到慕喋的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慕喋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画了精致的妆容,只是,她的手中却抱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
盒子上还放了一朵白菊花。
却见慕喋问他:“墨彦琛,我穿婚纱好看吗?”
见她还又心情问他好看不好看,墨彦琛那点不安松散。
而后凝着她姝丽的脸,难得诚实回答了句:“好看。”
话落,慕喋却忽然冷了脸,她头一次露出嘲讽的神色,竟然是奚落她自己:“可我觉得难看,不仅难看还脏的很。”
“你知道我是怎么脏的吗?”
不等墨彦琛回答,她又自嘲:“看我这话问的真蠢,弄脏我,然后故意让我气死我哥哥的人不就是墨总你吗?”
“墨总想要偿命,为什么不要我来偿还呢,招惹你的明明是我,你动我哥哥做什么?”
“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啊……”
墨彦琛从没有见过这样颓废尖锐的慕喋,他下意识解释:“你哥哥的死跟我没关系。”
慕喋的眼中却慢慢染上恨意,她显然不信。
“墨彦琛,哥哥被抓走后,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墨彦琛脸色一变,却见她忽然点上一根白色蜡烛。
她怔怔望着火光,眼中只荡着死寂:“都说火能除秽,这样我就能干干净净去给哥哥道歉了。”
墨彦琛心头一沉,那压下去的不安反弹出来。
“慕喋,你要做什么?”
他急冲司机吩咐:“加快速度!快!”
对面慕喋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她慢慢举起蜡烛:“墨彦琛,你说我们慕家欠你一条命,哥哥赔给你了。那我这条命,你一定要深刻铭记……”
墨彦琛握紧手机,从容崴筆彻底溃散:“你住手,有话我们可以好好——”
话未完,他却眼睁睁看着蜡烛倒下。
婚纱骤燃,慕喋身后的衣柜,纱帘像是提前浇上了热油,几乎一秒燃烧。
“不——慕喋!”
视屏中断的最后一秒,对面已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