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玄澈连井德明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走到长乐宫,坐在内殿里面。
“母妃。”
他脸上神色困扰,之后便长久不说话。
长乐宫只有门口有两个侍卫,其他地方很清净。
沈婼棠确实之前大病一场,也是在冰天雪地,不过比这次要严重得多,几乎要了她的命。
彼时玄澈还是太子,还是被宣帝忌讳的太子。
他当时的处境很艰难,外有群狼环伺,内有不忠之臣。
端淑皇贵妃薨逝,一夜之间,前朝后宫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太医署的太医们确认,端淑皇贵妃是被谋杀的,可凶手是谁,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那时的玄澈被幽禁在太子府坻,无诏不得入宫,自从得知端淑皇贵妃薨逝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也不和人说话。
沈婼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于在玄澈病倒之后,请旨入宫。
彼时太后还是皇后,对于嫡长子玄澈,怀着一种既心疼又冷心的态度。
心疼他孝顺,冷心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子。
沈婼棠去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只说了一句,“你若是能在这里跪够时辰,娘娘便考虑你的请求。”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冻得哆嗦,沈婼棠穿着单衣,跪在坤宁宫门口,整整一晚上。
那时大都近百年来最冷的天气,可巧被沈婼棠遇到,第二日清晨,井德明赶来,将沈婼棠送到了太医院。
当时的沈婼棠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好几次太医署的太医们都摇着头让井德明准备后事,还只是一个掌事太监的井德明却坚持让太医们想想法子。
沈婼棠的事情在后宫中闹得很大,皇后终于松口,让玄澈进宫,进长乐宫为端淑皇贵妃守灵一天。
玄澈在封棺的最后一刻,见到了他的娘亲。
后来得知自己可以进宫是因为沈婼棠,玄澈将昏迷不醒的人抱回太子府邸,与她同吃同住。
沈婼棠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玄澈的性子却愈发沉默莫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当时为沈婼棠救治的李院判说过,她的身子在那一夜大雪中被冻坏了,保养得当的话,也许无病无灾活到老,若是保养不好,也许年纪轻轻被疾病缠身,不久人世。
玄澈沉默着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佛珠,良久,手掌拍在桌子上面,一串佛珠就这么断开,零落的佛珠从桌子上面掉下来,溅在地上,滚到角落里面,四分五裂。
从长乐宫出来之后,玄澈回到养心殿。
沈婼棠刚吃到一半,正和松鼠鳜鱼还有香辣鱼头较劲,外殿的门被推开,没有任何传召,玄澈回来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蹲在地上,和玄澈行礼:“陛下。”
玄澈挥手,“坐吧。”
“井德明,添双碗筷。”
“喏。”
两个人相对无言,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
刚净手,漱口,外殿的门被打开,太医署院使温道尘,身后跟着太医署左院判宋征还有太医署右院判颜玉吉。
“微臣见过陛下,婼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