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响声震得小也瑟缩了下,傅云娇将他挡去背后,五指握紧拉杆,心如擂鼓。
关姨听声便知是先生发了火,忧心忡忡念了句,要了命了,拽上老李三步并两步往前奔去。
摔打声此起彼伏,傅云娇见关姨和老李越跑越快,最后急急走向右面一间卧房,推开雕花木门。
门开一刹,一声男人的嘶吼闯了出来,
“你们就都想看我死了是吧...好,我随了你们意好了!”
“哎呦,蒋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带假肢伤口磨出水泡是正常的...”
“你给我闭嘴!说好能保住我腿的...我信了你,结果呢!”
“蒋先生,我们真的是尽力了呀...这些年已经做了五次保腿手术,但是..但是您这身体撑不住啊... ”
“滚!你们都是和他们一伙的!看我蒋勋现在这残废样,你们就高兴了是吧,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男人低吼盖过瓷器粉碎的爆裂声,傅云娇见走廊炸起无数青花色碎片,不由后退一步。
小也扯住她的衣袖,弱弱唤道,“妈妈,这个叔叔好凶啊...”
傅云娇生怕他在外人面前童言无忌,忙蹲下,嘱咐道,“小也,不能随意说别人凶,这样不礼貌。叔叔他不是凶,他就是..生病了。生病的人心情都会有点不好,小也生病的时候不是也会不开心嘛,对不对。”
小也问,“那他要怎么样才能开心点?”
傅云娇说,“会有专门的医生哄叔叔开心的,小也不用担心。只要小也不吵叔叔,乖乖待在妈妈身边,叔叔就会好起来的。”
小也说,“好吧...但是妈妈,这个房子看起来好大好大 ,像个城堡一样...我们住哪里呢?”
傅云娇安慰道,“小也别急,我们等一等,等关奶奶照顾好叔叔,她就会带我们去房间里的。”
这一等也没有等得太久。
走廊片刻出现两三位着白褂,医生打扮的人。
他们提着药箱走进卧房,不多时,便止住男人的怒行。
卧房内嘈杂声渐弱,一行人先后退了出来。
傅云娇仍站在电梯不远处,瞥到关姨在与医生并肩交谈,不好上前,只耐心在原地等候。
关姨吩咐老李带上门,招手与赵医生踱步至楼梯边问,“先生伤口怎么会发炎成这样?”
赵医生无可奈何,“蒋先生自尊心太强,截肢手术出院后,不愿意其他人来替他清洗换药,全靠那个阿有。但是,盲人办事嘛,毕竟有疏忽,再加上他刚开始用假肢...摩擦到了伤口表皮,处理不及时就容易红肿溃烂的。”
“那你们不会想想办法,找个男护工来?”
“诶...蒋先生不让啊!”赵医生委屈道,
“关姨,这事儿是心病...蒋先生三年前右手截肢后就崩溃过一次,后来还好装上了仿生手,他才慢慢习惯正常生活。但是...这次…您也知道这次对他打击有多大...他不配合治疗,我们医生也束手无策啊。”
关姨发愁,“这件事我找裴医生聊过,她目前没更好办法,只能先加重用药,控制先生的情绪,但这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善的,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能减轻他疼痛的特效药吗?”
赵医生摇头说,“关姨,截肢后的病人出现幻肢疼痛,都是一个过程。医者仁心,我也理解蒋先生的痛苦,但这种疼没人能替他分担...你还是多劝劝他,先接受由专人护理,处理伤口,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