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惊蛰。
容行止一行人到达平远城。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父长眠于此,林婉霜在踏入平远城时,心中总会涌起难以言喻的伤感。
城楼上,容行止与林婉霜迎风而立。
林雪皑皑,朦胧山雾中青山隐隐,如人间仙境。
“这便是我爹战死之地吗?”林婉霜哑声呢喃了一句。
容行止语气中也多了丝敬意:“林将军赤胆忠心,若他能看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必定很欣慰。”
林婉霜望向他,心底不禁为他这番话泛起了涟漪。
容行止又何尝不是如此。
“殿下……”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容行止没有自称“本宫”,此刻他们就像平常百姓,说着推心置腹的话。
林婉霜犹豫了一下后才低声唤了声:“行止。”
闻言,容行止心不由随着这一声“行止”而猛烈跳动了瞬。
从小到大,除了皇上和前皇后,没有人叫过他“行止”。
即便是他前头的三个哥哥,也会有因他的地位尊称一声“太子”……
林婉霜转身望向城内不远处的人声鼎沸,泪水模糊了视线。
容行止说的对,若爹还在,看到身后被他护着的百姓过得这么好,一定很高兴。
“婉霜。”
“嗯?”林婉霜下意识地应了声,并未察觉容行止声音中潜藏的情谊。
“陪我走走吧。”
长街上,林婉霜微红的脸上满是不自在的表情。
不为其他,只因为自己正牵着容行止的手。
男女大防在他们这儿好像成了一句空话,但容行止眼睛看不见,她也只能牵着他。
容行止慢慢地跟在她身后,感受掌心中的小手紧张地渗出了汗,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也只有此刻能让他生出什么都不容,希望就这么和她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而在两人身后的十几尺外,石璟拉着梅朵“鬼鬼祟祟”地跟着。
梅朵看着前头两个主子,皱起了眉头。
石璟见她一脸不满,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干嘛这幅表情?”
“你管我。”
梅朵剜了他一眼,心中却实在担心。
林婉霜若是平常家的姑娘也罢,可她曾是容承瑾的王妃,如今和离和容行止如此亲密,若被人知道,还不知道说什么闲话呢。
想到这儿,梅朵下意识地就要上前阻止。
石璟一把揪住她的领子:“你要干什么?”
梅朵气的直跺脚:“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姑娘她,她……”
“你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石璟挑眉,“更何况还有殿下在。”
“可……”
“快点跟上,他们都快不见了。”
冷风迎面吹来,林婉霜拢了拢披风,望向身后的容行止:“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容行止知道她怕冷,也不愿她冻着,便点点头。
二人正想往回走,一个十四五岁衣衫褴褛的少年突然从面前的酒楼中摔了出来。
小二趾高气扬地啐了一口:“再敢偷东西老子打断你的腿,滚!”
少年鼻青脸肿,显然是已经挨过一顿打了。
他擦去唇角的血,却难以起身。
林婉霜见状,立刻上前将其扶起,怒斥小二:“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伤人。”
小二见她穿的好,态度也缓和了些:“他偷东西就该打。”
“你……”
林婉霜还未说完,扶着的少年一头栽倒在地。
容行止听见她的惊呼,皱起了眉:“怎么了?”
“这孩子晕过去了。”
容行止转过身,朝踌躇不前的石璟道:“跟够了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