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莫不施粉黛，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楚凌言眸中，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他有一瞬错愕，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她。
但很快，楚凌言就淡漠收回目光。
“今日初八，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
程念莫脚步一顿，笑意也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楚母不喜雍容，至今还住在老宅，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
可楚母从来都瞧不上她。
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
也难怪楚轩和楚凌言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
程念莫不想自讨没趣，遂招了招手：“不去，你就说我病没痊愈。”
刚欲离开，楚凌言微怒：“程念莫，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程念莫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
心底还升起逆反心。
“母亲不喜见我，我去只会令她厌烦。”
她当着下人的面，笑着双手攀上楚凌言的脖颈，故意拖长语调：“只是说起责任，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
“程念莫！闹够了没有！”
楚凌言狠狠甩开她，眼底尽显厌恶。
程念莫眼睫狠狠颤抖，心也不受控发疼。
她下意识掐住手心，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
一句话，彻底点燃楚凌言心中的怒火。
这是程念莫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
他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却莫名闷堵。
大门砸在门桩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楚凌言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程念莫衣角的手指。
半个时辰后，郊外马场。
程念莫赶到时，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
总共五个人，一人一匹马，剩下一匹正是留给程念莫的。
见她来，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五六年没骑过了，程大小姐马术可还在？”
程念莫不答，利落的翻身上马，仰头对邵燕询轻笑。
“再过十年，你也骑不过我。”
说完，她就挥舞缰绳，在马场里驰骋。
这一刻，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程念莫，好像又回来了……
……
放纵了一整日，程念莫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
夜色降临，一群人又去了酒楼。
红妆驰马品美酒，小倌美男唱戏曲，不亦乐乎。
可刚到酒楼门口，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
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京城谁人不知——
这是楚凌言的马车。
邵燕询戳了戳程念莫胳膊：“你家帝师来抓你了？”
“他才没这闲工夫。”程念莫嘴上说着，心里却发毛。
楚凌言不会真来抓她了吧？
这时，侍卫走过来，恭敬对她说：“夫人，大人请您回府。”
风吹动车帘，程念莫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
她心口发紧，却也不想再承受楚凌言的冷脸，故意提高嗓子：“想让我回府，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
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
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轻歌曼舞。
几个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
“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程念莫一饮而尽，慵懒摊在座椅上，心中畅快。
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你真不怕楚凌言闯进来？”
程念莫笑着摇摇手指：“你忘了他参禅了？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
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
虽然不知楚凌言为何亲自来找自己，但他让她受委屈了，他也别想顺心。
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程念莫忽然极其认真地问：“邵燕询，你说我要是跟楚凌言提和离，他会应允不？”
“什么？！”
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
程念莫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楚凌言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程念莫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楚凌言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程念莫，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