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来的突然,边关也战事紧急。
我懵着接过旨意,便被内侍拉着去往军营。
不想刚出府门,便听见屋内传来郁宴的嘶喊:“等等!”
他顶着病体,摇摇晃晃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要平安归来,或者我进宫请旨去帮……”
内侍赶忙打断:“王妃一个妇人,还是在家为王爷照顾上亲,管理后宅吧!”
郁宴一噎。
我感觉他手上的劲用的更大了,有种要捏碎我腕骨的感觉。
可只一瞬,他便被婆母拉开了。
“你这个贱蹄子,哭丧着一张脸嫌不够晦气的!我儿定会平安归来!”
我看着曾经属于我的那具身体无力跌坐在地,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
就听内侍却不断催促:“王爷,您可得赶紧,若是延误了军机,咱们谁都交代不了……”
我只得深深看了郁宴一眼,策马而去——
我顶着郁宴的身份,若是抗旨,满府上下,皆是亡魂。
烈风从我耳畔呼啸而过,我微微闭上眼睛。
若此战无归,我就力争不败,也算……死得其所。
……
王府内,郁宴注视着颜书妤远去的背影,一阵莫名的刺痛涌上心口。
他捂住胸口,想将那抹不安按下去。
可下一刻,巨大的推力从背后而来。
郁宴踉跄一步,差点没栽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便对上苏唯安那狠意盎然的脸。
“颜书妤!我都让你落胎了,你怎么还不死!?”
“怎么,你就不怕你肚子里的畜生独自在地下孤单吗?”
接着,郁宴便却被几个丫鬟嬷嬷死死压在地上。
他周身气势骤冷:“放肆!这里是王府,我是王妃……”
话音未落,苏唯安便狠狠踹了他一脚:“王妃?现在没了王爷给你撑腰,你便是连王府中一条狗都不如!”
“来人,给我把王妃送去偏院,从今天起,谁也不准管她的死活!”
郁宴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何故如此针对我?”3
“无故。”苏唯安毫不在意的扶了扶鬓角,“只是你不死,我怎么做王妃呢?”
“王爷愚钝好哄,老夫人更是鼠目寸光,我随便哭哭便都信了我,可你聪慧精明,不借刀杀人,我又如何能掌控这诺大的王府!为我所用!”
第一次,郁宴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母亲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和蔼和亲。
苏唯安更不是他以为的单纯柔弱,不能自理……
那颜书妤呢?
这些年,颜书妤究竟受了多少苦?
郁宴不知道,但心尖却在此刻疼的厉害。
明明他也曾深爱颜书妤,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沉思间,他已经被锁进偏院,没有准许,不得出。
转眼nnzl便过去一月。
郁宴站在池塘前,看着里面跳动的锦鲤,问出了那个重复过无数遍的问题。
“前线,如何了?”
影卫尽职尽责的守在他身边,低低道:“王爷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郁宴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战事进行到如今,书妤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等她回来,无论两人是否换回来,他都会一切说开。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过往都是他的错,他他会认,然后求得书妤原谅,从此一点点弥补从前的过错。
郁宴这么想着,心情突然好了些。
他一转身,就见影卫突然跪倒在地:“王妃娘娘,敢问您可有想过离开王府?”
郁宴愣了一下,旋即厉声道:“你说什么?”
影卫垂着头:“娘娘!在您入王府的第一年,属下曾被王爷派来护卫过您的安危。”
“今日这番话,就当为旧主指明道路。王府不适合娘娘,还请您早寻出路!”
郁宴心里竟奇异的没有怒意,他冷冷的盯着影卫。
“撺掇我与王爷和离,你可知是什么罪?”
影卫头颅垂的更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从王爷书房发现的。”
郁宴拿过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纸上墨迹晕染,却能清清楚楚看清那三个字。
和离书。
他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是颜书妤的字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当是九月初七。”
郁宴垂了垂眼,九月初七,孩子没了的那天。
他扶住身后的栏杆,看着那三个字,倏然眼圈发烫。
就连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影卫,都能为颜书妤道一句不平,而他却……
郁宴站在那里,任由那张纸被风吹落水面。
“我知道了。”
一直等到被禁足的第九十二日,边关终于有了动静。
“南曜王大破西凉!三日后归京!”
郁宴看着影卫,连忙问:“那……王爷呢?”
“听闻是受了轻伤,并不致命,圣上大悦,命王府众人前往城门口迎接。”
郁宴的心重重落回了原处。
三日后,郁宴终于被解除禁足。
城门处人潮涌动,无数百姓欢呼不休,翘首以盼。
郁宴站在人群最前端,眼睛直直盯着官道的方向。
他有些恍惚,原来不止是他在外征战辛苦,在府中等待的人也同样难熬。
虽听闻书妤受了轻伤,只是不知伤的重不重,好在府中备了许多药……
就在郁宴脑子里乱成一团时,远方突然传来马蹄声。
郁宴猛然抬头,却见军中传令官转瞬而至,跪倒在自己面前。
“王妃娘娘,南曜王率三千死士取敌军王城,英勇……就义!”
“还请王妃移步,接南曜王英灵归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