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清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折叠的四方桌子充当餐桌,屋里只有两把凳子,前段时间坏了一把,仅剩的一把椅子让给谢尽坐,杨清清坐在床上,但床几乎和桌子齐平,她吃饭需要弯腰。
谢尽大概是饿了,吃饭速度很快,他吃完了就靠着靠背,看着杨清清吃。
谢尽是长胳膊长腿,凳子低矮,他一条长腿曲着,另外一条伸直从桌子地下延伸过来,他放松地往后靠,百无聊赖地盯着杨清清看。
杨清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侧身,躲避他的目光。
谢尽笑了下,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屋子,他环视四周,估算房子的面积及单价,他竟然不知道房子朝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是北?”
杨清清指着厨房的方向。
谢尽点了下头,他又问,“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七百。”杨清清说。
“一个月七百,一年就是八千四,对外出租二十年回本。”谢尽评价。
杨清清说,“产权只有四十年,这个小区里面几乎全部是对外出租,鲜少买来自住。一个人住着还行,夫妻二人或者三口之家,就会显得拥挤,除非投资,如果是自住,不如一步到位,买面积大一点的住宅。”
既然说到房子,谢尽自然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杨清清毫不犹豫,“周围有医院,距离商超不远,是学区房,最好附近有公园等公共配套设施。”
谢尽笑了,“要求不高,不讲究地段的话,三四百万能完成。”
对谢尽来说,的确是要求不高,可对杨清清来说,是痴人说梦。谢尽做为领导,清楚杨清清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是多少,他自然算得出杨清清买一套四百万的房子,需要给帆阳打工多少年。所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嘲讽和揶揄。
能不能买得起是一回事,还不能有梦想吗?
杨清清反问他,“你觉得我这辈子都买不起吗?”
“敏感、自卑,别人表露出来的丝毫情绪,便能把你惹炸毛。”谢尽评价。
杨清清的确快气炸了,饭也不吃了,已经被气饱了。
谢尽又问她,“你男朋友呢?最近怎么不见他接送你上下班了。”
谢尽是故意的,故意膈应杨清清。
杨清清不回答,她把碗筷重重地收拾在一起,端起来送去厨房。
谢尽用舌头顶了下右侧脸颊,他有点嘴嗨了。
厨房发出锅碗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谢尽往那边看一眼,他站起来跟着来到厨房,依着门框欠欠的语调说话,“把锅碗摔坏了,再买新的,距离你买房又远了一天。”
有时候,真的挺想把谢尽毒哑的,杨清清用力抓着洗碗布,才忍住没有塞进谢尽嘴里面去。
谢尽是恶趣味,故意逗杨清清的,杨清清不接招,他就自讨没趣起来。可他也不走,就站在一旁,监督杨清清洗碗。
吃了饭,洗了碗,谢尽过足了嘴瘾,杨清清受了满肚子气,真是一团“和气”的夜晚呢。
杨清清在毛巾上擦干净手,她打开衣柜,从层层衣服下面,拿出一个超市专供的那种塑料袋,她把袋子递给谢尽,“还给你。”
“什么意思?”谢尽没伸手接。
杨清清说,“这是你的十万块钱,上次忘在我家了,现在还给你。”那是谢尽留给杨清清的,可杨清清此刻却说,是谢尽忘在这里了。
谢尽眯着眼睛,看着她,“给你的。”
“我不要。”杨清清又往前递了几厘米。
谢尽问,“为什么不要?”
“接了你的钱,我就是卖的。”她义正言辞,“我不是卖的。”
谢尽站着没动,杨清清不管了,把钱往他怀里一塞,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谢谢谢总肯借钱给我周转,现在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谢尽单手拎着钱,他朝着门口走了几步,杨清清手握着门板,等待着谢尽走出去,她就狠狠地关上门。
“第一次说是我遗落在这里的,第二次说是我借给你的。你自己清楚我为什么给钱,何必找破洞百出的借口来掩盖。”谢尽说,“不给钱,就不算嫖,是这么理解吗?”
杨清清愤恨地瞪着他,因为他用了“嫖”这个字眼。
谢尽折身,把袋子塞到杨清清抓着门板的手里,“如果你理解成买卖,那只能是难听话,你可以换个角度思考,这钱不是支付某项运动的事后报酬,只是我给你一笔钱,没有目的没有原因,只是想给你一笔钱,和给其他女人买包一样道理,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给你钱。”
某项运动,败类都这么说话了吗?
杨清清有片刻的犹豫,这可是十万块钱,是她工作一年未必净赚这么多钱,而且谢尽给的十万块钱,她已经花掉,这十万块钱是她从余额里面取出来的。
现在把这十万块钱还给谢尽,发工资前,下个月的房子杨清清都没钱交付。但是如果这十万块钱不给谢尽,她就有了十万块钱的积蓄,可以缓解部分生活压力,她不用紧绷着害怕自己生病、害怕父母生病。
这十万块钱,对谢尽来说,大概只是哄女人买包包的零花钱,可对杨清清,却是应急资金。
这钱不是杨清清要的,是谢尽给的。
谢尽是个人精,杨清清片刻的犹豫,他便窥探到人心,杨清清很纠结,她聪明就会清高和自负,接受了谢尽的钱,便是自甘堕落的开始,可十万块钱,又不是两万或者三万,又是不小的诱惑,没有人能毫不犹豫地把已经到手的钱推出去。
十万,是谢尽拿捏的分寸。
谢尽不给她清醒的时间,他反手拥着杨清清拢进怀里,他贴着她的面庞,低声说着,“我愿意给你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