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旬盯着对面的少年,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然而,沈以南并未按照他预想中一样满心欢喜答应。
沈以南只是说:“麻烦让一下。”
他的表情没有不耐烦,甚至没有厌恶,像是跟陌生人讲话,连语调都是平静的。
江旬下意识缩了下腿。
沈以南直接走了,一个眼神也没多给。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不想迟到也不想让薛渡多等。
他身后,江旬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沈家和顾家差不多,沈以南都能给顾宴当舔狗鞍前马后,给自己当一下怎么了?
他以前是嘴上说过沈以南几句,但也没什么吧?又没打他。
他是刚才看了群里消息才有这个想法的。
据说沈以南不舔顾宴后跑去勾搭薛宁,被池星瑶当街抓奸,挨了两个大嘴巴子,薛渡经过还看见了!
薛家和池家哪是他惹得起的?
江旬琢磨着,要是沈以南跟以前对薛渡那样对自己,也不是不能屈尊降贵收留他。
可沈以南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江旬大为不满。
可想起沈以南今天的打扮,心里又像是有个小钩子抓一样。
土包子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提起书包下楼,很快就看见前方的沈以南。
江旬单手插兜走过去,刚在心里酝酿要说的话,却见沈以南脚步忽然一顿,同不远处一个人讲话。
青年身量很高,怎么看都有一米八五以上,挽起来一小截的袖子露出紧实肌肉,彰显蛰伏在冷白皮肤下的力量。
虽然看上去很强悍,但在面对沈以南时,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反而温和得像一只粘人的大狗狗。
但江旬奇怪的不是这点,他是惊讶于那人的身份。
怎么会是……薛渡?
难道说是沈以南没勾搭上薛宁又跑去巴结薛渡了?一天到晚的就那么喜欢巴结别人?怎么不巴结巴结自己?
江旬不知为何,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
他走上前,对着薛渡打了个招呼:“渡哥。”
和薛渡打着招呼,眼睛却是恶狠狠瞥着沈以南,好像对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沈以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看向被打招呼的人。
薛渡今天还戴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金丝边框眼镜,望向沈以南时总是含着笑意,因而看上去格外温和无害。
只是沈以南不知道。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薛渡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江旬的眼神充斥着几分寒意。
“有事吗?”薛渡问。
连称呼也没,不是忘记了,他记忆力很好。
只是这时候,懒得想起来。
江旬微愣,以前也在一些公开场合见过几次薛渡,对方虽然傲气,但也是能说几句话的,怎么现在好像……很不满意自己一样?
是沈以南的纠缠让薛渡不开心了?所以薛渡连带着也迁怒自己?
江旬想了想,不打算这时候触薛渡霉头。
他老老实实说:“没什么,渡哥,我就是……老远看见你,跟你打个招呼。”
说完,朝沈以南抬了抬下巴。
“我的提议,考虑一下。”
他单手插兜,一副自以为很酷的样子。
全然没注意到,薛渡的眉眼又沉了几分。
但在沈以南察觉前,薛渡又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模样。
他单手拿过沈以南的书包,语气自然:“走吧,我的车在停车场。”
沈以南回过神,反应过来是自己提出要带薛渡出去玩。
刚才正问薛渡忌口呢,江旬就莫名其妙过来讲话。
沈以南走路比较慢,还以为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薛渡会走路很快,没想到对方和自己的脚步竟保持同频。
两人很快到了停车场。
薛渡今天开了辆黑色宝马,比较低调。
他先给沈以南开了副驾驶的位置,等对方上去后才去驾驶座。
车开出去一截,沈以南想起来延续刚才的话题:“对了,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喜好呢?辣的还是不辣的?”沈以南仔细问。
薛渡想了想:“我比较喜欢吃辣,你呢?”
“我还好。”
沈以南说完,打开手机备忘录,建立了一个名为“薛先生”的清单。
停顿几秒,又改成“薛渡”。
少年认真打下“吃辣”和“无忌口”这几条。
他习惯记录身边人的喜好,薛渡也算是他的上司,应该记录一下的。
两人都没说话,车内一时间有些沉默。
但沈以南总觉得,薛渡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好几次,青年看了眼自己,喉结滚动一下,又转回去。
沿途一路,欲言又止。
到了目的地后,车子停稳,薛渡却没下车。
青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温和的语调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酸涩情绪:
“虽然这么问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和江旬很熟悉吗?”
沈以南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他常常像刚才那样骚扰你吗?”薛渡又问。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但沈以南还是如实回答:“他以前经常说我很土。”
但算不算骚扰,沈以南不太清楚。
毕竟从小到大,看不起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以后他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修长指节伸手拨开少年侧脸碎发,薛渡眸中含着几分怜惜,“我听他哥说过,他从小就喜欢打架斗殴,对他不必讲情面,直接打就行。”
指腹拨开短发时带着一点痒,那边的侧脸似乎都升起温度。
沈以南小声讲:“打架斗殴会被辅导员骂。”
“那就我打,好不好?”
薛渡说这话时,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沈以南一点头他就能去把江旬暴揍一顿顺便把垃圾桶盖脑袋上。
沈以南心里有些暖,现在很少有薛渡这么照顾下属情绪的上司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以南低头看了眼屏幕,眉头轻蹙。
是订好的餐厅发了信息来:【抱歉沈先生,您于半小时后预约的用餐已取消了,费用已退还。】
沈以南不解。
这家餐厅是预约制,同一时间只同时接三桌客人,他是提前五天预约的,怎么会突然取消?
他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起。
听他问缘故,经理还挺奇怪:“不是您让顾先生取消的吗?顾先生刚才带着女伴来了这边,听说您也预约,就让我取消了呀!”
顾宴给自己取消的?
“还去吗?”薛渡的话打断思绪,他垂眼看着少年,眸色温和,“如果不想去,我让人订别的餐厅。”
沈以南难得生出几分倔意,他认真回答:
“去,订好了,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