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回身，跟穿着家居服的穆亦来了个四目相对。嘴巴张圆，唇间含着的叶片缓缓飘下，落在地面。
他看见穆亦先是一惊，然后快速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轻声道：“还没休息。”
穆亦点了点头，问他：“来吃饭吗？”
“嗯？”姜也下意识的反问。
都这个时间了，他不会一直等到现在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也嘴边的“不用，我吃过了。”无论如何都有点说不出口。
踌躇着问道：“你不会是一直在等我呢吧？”
穆亦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没回我消息告诉我要不要等你。”
哈？正常人理解，他发消息说自己晚上有事，这意思不就是不用等我了吗。
姜也本想狡辩一下。
就听见穆亦又说道：“没关系，你吃过了我就倒掉。”
走廊里的感应灯不知道是什么是时候修好的。新灯泡亮的刺眼，照在穆亦的脸上，显得他的肤色看着比在正常太阳光下还白了几度。
不知道是不是姜也的错觉，他感觉穆亦此刻的唇色看起来隐隐透着点苍白，眉眼间还带着些疲倦似的。
姜也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秒，别扭的移开目光，心虚着底气不足的说道：“嗯……还没吃，那一起吧。”
穆亦侧过身，让开门口位置，顺手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递给姜也。
棕色卡通款，鞋面上是一只可爱的柴犬。
这也有点……太可爱了吧。姜也犹豫了一秒。
又注意到穆亦脚上穿的是同款拖鞋，只不过上面的卡通图案是一只米白色的小兔子。
两双摆在一起，一看就是情侣款式。
姜也动作停下，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穆亦察觉到他的表情，以为姜也是有洁癖，出声解释：“全新的，没人穿过。”
这并不是全新不全新的问题好吗？！姜也在心中无声怒吼。
可既然穆亦装傻，他也不好直接戳破，不穿反而显得是他矫情了。
姜也脑子里的那些想法穆亦倒是没看出来，买这两双拖鞋是因为超市做活动，捆绑销售，不单卖。
穆亦趁着姜也换鞋的时间，端起桌上的菜拿去了厨房：“我给你热一下，稍等。”
二次加热的菜肯定没有刚出锅的时候好吃。尤其是姜也心心念念的那道鱼，浇汁都被鱼肉本身吸收干了。
姜也夹了一筷子。
出乎意料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鱼肉本身吸收了汤汁后还挺入味的。
穆亦只拿了一套餐具过来，并且把菜都摆在了他面前。
而穆亦就坐在对面安静的看着他吃。
被人盯着吃饭怪别扭的，姜也抬头问他：“你吃过了？”
看菜的摆盘就不像是吃过的样子。
穆亦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不光是晚饭没吃，他今天的午饭也是凑合的。
午间他刚要去食堂的时候，被学生一个电话叫去了实验室。
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挺紧急的。如果补救不及时，可能这一个礼拜或者大半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了。
小组忙了一下午，期间他只吃了几块面包充饥。
本想着晚上做好饭等姜也一起吃。先是联系不上人，等姜也回他微信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早就过了他吃晚饭的时间了，太晚吃东西睡前不消化。
穆亦本身就有点低血糖，所以这会脸色看起来才会有些苍白。
姜也用打量的目光仔细看了一眼穆亦的脸色，果断说道：“那一起吃。”
“可——”穆亦刚要说自己已经刷完牙准备睡觉了。
姜也筷子一放，起身走向厨房，扭头问他：“碗筷在哪？”
“你左手边第一个柜子。”
看姜也坚持要一起，穆亦想了想说：“不用给我盛米饭了，我不太饿。”
姜也打开电饭煲的手一顿，心想果然是不高兴了。
这话他太熟悉了，他妈妈梁雨烟女士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跟他爸姜云庭先生说同样的话。
走回穆亦身边放下碗筷，神色不太自然的解释道：“抱歉啊，下午上课的时候手机开勿扰了，没收到消息提醒。”
“诶？”穆亦不懂姜也为什么突然开始跟自己解释。
一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应，点了点头，语气生硬的回了句：“好。”
又是好？
姜也没谈过恋爱，跟兄弟之间也用不上哄这个字眼，没有哄人经验。
姜也一边抱怨，你可太难哄了吧兄弟。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算了，毕竟是个病人，多包容一点吧那就。
咽下口中的鱼肉，再一次妥协，笑着道：“行行行，下次有事我肯定记着提前给你发消息，行了吧。”
下次？
穆亦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
然后夹了一块土豆到自己碗里，目光灼热的盯着姜也问道：“你考虑好了？”
姜也没过脑子，下意识说：“考虑好什么？”
穆亦提醒：“昨天你说会考虑的。”
姜也没料到他这么心急，没有思想准备，惊了一下，差点被鱼刺卡住，急忙反驳：“哪有这么快！”
穆亦垂下眸子，音量低了些：“哦。不急，你慢慢考虑。”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神色看起来跟前一秒比明显有着很明显的失落，甚至是连眸里的光都跟着黯淡下来的程度。
姜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吃自己tຊ的。
他吃第一口，穆亦在戳碗里的土豆。
他吃第二口，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动作。
直到姜也咽下了口中的第三口食物，穆亦碗里的土豆已经被他戳成了土豆泥。
苍白的脸色，微微下压的唇角，头顶的发丝都乖顺的趴趴着，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模样。
姜也不是个心软的人，但在本就觉得抱歉的今天，看见了穆亦这些小动作，有点绷不住。
“咳”姜也清了清嗓子。
穆亦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抬起头。
姜也先是盯着他看了两眼，觉得两个大男人这么直勾勾的对视有点别扭，转头将视线移到墙上的装饰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