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雪尽捧着玉佩，满目茫然。
谢无镜爱过她吗？五百年的药不会说谎，他定是爱了自己五百年。
可五百年之前呢？
按着药仙的话来说，要不是玉佩吸了自己的仙力，仙魔大战中自己根本不会受伤！不会被剥夺战神的名号，族人更不会尽数战死！
翎雪尽心乱如麻地出了药仙殿，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只是走着走着，回到了太子殿。
而谢无镜正迎面而来。
十步，五步，一步……擦肩而过。
谢无镜的清冷香气闯进呼吸，翎雪尽不受控制的转身，只见他脚步丝毫未停，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
药仙的话还赫然在耳。
望着谢无镜的背影，翎雪尽紧紧攥着玉佩，苍白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红：“无镜，九百年前你把这块凤纹玉佩送给我时，心中到底如何想的？”
谢无镜脚步一顿。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滞。
然而谢无镜什么都没说，扬长而去。
桃花在空中飘舞，最后在翎雪尽肩头。
本是浪漫的桃花雨，翎雪尽却宛若冻在原地。
独自站了很久，她也转身朝天牢而去。
若是十日之后，自己当真灰飞烟灭，墨夜要在天牢中待多久？
几百年，几千年？
翎雪尽不忍，也不想。
一路来到天牢。
守卫本想拦下她，可见她仙力全无，也弄不出什么名堂，便放她进去了。
天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翎雪尽走了很久，才到关押墨夜的牢房。
墨夜垂着头，墨丝遮了大半的脸：“仙界怎么还关押凡人？”
睁眼瞧见翎雪尽的刹那，他霎时怔住了。
半晌，才挣扎着想要扑过来：“仙主，你的仙力……是谢无镜做的？”
他打不过谢无镜。
翎雪尽不想他再因自己受伤：“和他无关，当务之急是救你出去。”
跟翎雪尽这么两千年，墨夜哪能看不出她在撒谎？
他满眼复杂，还带着些犹豫。
最后还是决定开口：“仙主，别再护着谢无镜了！”
“有一事我瞒了你五百年，可如今见你这副模样，我不得不说。”
五百年这个时间太敏感，翎雪尽心头立刻涌上一股不安。
下一瞬，就听墨夜说：“仙主喝了五百年的续命仙药，药引不是谢无镜的血，而是我的。”
翎雪尽眼前一黑，下意识否认：“你别胡说！”
可她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
墨夜怎么可能会骗她？！
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这五百年间，谢无镜……从未爱过自己！
翎雪尽身子晃了晃，站都站不稳。
“仙主！”
墨夜担忧的声音将翎雪尽拉回。
她稳住身形，看着满身是伤的墨夜，被自责和歉疚压得不能呼吸。
若不是自己，墨夜此时应在灵渊修炼，准备最后一劫，化为真龙。
族人尽数战死，夫君从未爱过自己，自己又成了凡人，只剩十日光景……
翎雪尽凝望着眼里只有自己的墨夜，心中做下一个决定。
她不能将墨夜留在这儿，要让他离开，离开仙界，离开这些是是非非！
思及此，翎雪尽对上墨夜的黄金瞳，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要墨夜施展仙术，互换样貌先出去，自己随后就来找他。
见墨夜犹豫，翎雪尽又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此话一出，墨夜终于答应。
他施展法术，深深地看了一眼翎雪尽：“仙主，我等你。”
翎雪尽微微点头，心里却一片涩苦。
这是她对墨夜撒的唯一一个谎言，他永远无法等到自己了。
十日之后，她便会魂飞魄散。
这时，天牢外守卫过来催促：“时辰到了，快走！”
黑夜有些不舍，但迎着翎雪尽的催促目光，还是走了。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牢房外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望着谢无镜和云曦一步步踏进牢房，翎雪尽的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谢无镜会看出破绽吗？
思虑间，就听云曦趾高气昂：“墨夜，你别不识好歹，跟着翎雪尽不如跟着我。”
话落，一道鞭影落下，重重地抽在翎雪尽身上！
待看清云曦手中的骨鞭之后，翎雪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她的仙骨！
翎雪尽咬紧牙关，学着墨夜的性情反驳：“我死也不会跟着你。”
云曦怒气更胜，骨鞭接连落下，抽得翎雪尽皮开肉绽。
凡人之躯承受不了骨鞭，再打下去，自己怕是会直接死在这里！
这样也好，省得还要在这里煎熬。
翎雪尽想着，却听谢无镜的声音响起：“够了。云曦，你去外面等我。”
云曦顿了下，没有违逆。
脚步声渐渐远离，牢里又静了下来。
翎雪尽能感觉到谢无镜落在自己身上的如晦目光，心脏也跳的更加快。
随后，就听谢无镜凉淡的声音：“翎雪尽，你真以为我分辨不出你们的小把戏吗？”
翎雪尽心头一震，下意识抬头。
就见谢无镜将一块带血的黑色硬物扔在地上：“擅自出逃，就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翎雪尽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硬物——
那是……墨夜的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