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葶的心猛地砸落,四分五裂。
遗憾与后悔像巨浪一般将她瞬间淹没,心底的痛楚瞬间盖过了身体上的痛。
她和洛思珩这组排在第二,只差一分。
就是那一个跳跃!
为什么她不能再多咬咬牙,坚持住?
为什么她不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为什么那天在楼道里……她不能再警惕一点……
洛思珩紧紧抱着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
“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别哭……下届奥运会我们一定可以拿金牌!”
程音葶眼里的光黯淡下去,缓缓摇头。
没有下一届了……
洛思珩还想继续说什么。
不远处,舒黎清激动至极的声音传了过来。
“辞砚哥!我们做到了!我们果然是最佳拍档!”
季辞砚被她紧紧抱住,目光却始终落在程音葶这边,神情渐渐冷了下去。
洛思珩注意到他的视线,沉着脸将程音葶护得更紧。
队医匆匆赶来检查过后,对程音葶说:“你的伤太严重,必须立刻去医院!”
程音葶被洛思珩扶着坐上了轮椅。
被护送着离开时,她看见走廊里的电视正转播场外的颁奖盛况。
屏幕上,季辞砚和舒黎清并肩站上最高领奖台,接受了组委会颁发的金牌。
“金牌,华国季辞砚、舒黎清选手!”
那一瞬摇晃的金色刺痛了程音葶的眼。
这是她运动生涯的最后一战,终究还是遗憾落幕……
无声的泪水止不住地淌落,洇湿了程音葶的衣服。
手机突然响起,是程父打来的电话。
“乖女儿,我们都看到了,你完成得很棒!”
不等她回答,程母又拿过手机焦急地询问。
“你身体怎么样?怎么连领奖都没去啊?”
听着父母的声音,程音葶的心骤然酸软,泪水掉得更凶。
她强压住颤抖和哽咽,道:“我……我没事,挺好的。”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片刻,程母只轻声说:“比完就回家,妈给你包饺子!”
程音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痛与难过,低下头捂住了脸。
……
另一边,季辞砚下了领奖台后就找到队医。
“程音葶在哪?”他眉头紧皱,眼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刚才送去医tຊ院了。”
他礼貌谢过,正想离开,却听队医打趣:“这么关心程音葶,不怕舒黎清吃醋啊?”
季辞砚脚步一顿,皱起眉:“黎清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仅此而已。”
他说完,不再管队医的反应,转身走向门口。
他从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程音葶的腿伤,就请了舒黎清来演戏,想让她主动申请退役。
只是没想到,程音葶还是坚持要参加奥运会,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季辞砚想到这,心中一阵酸软,加快了脚步。
刚走过走廊拐角,却听到一声怒吼:“舒黎清!”
就见洛思珩正怒气冲冲地朝舒黎清走去。
季辞砚心一沉,大步上前将舒黎清护在身后:“洛思珩,你疯了?!”
“我疯了?分明是你们疯了!”
洛思珩眼中怒气暴涨,像一头狮子猛地冲上来。
“为了拿金牌就把其他组的队友推下楼梯,真不嫌恶心!”
这话恶毒而刺耳,却别有深意,而且程音葶也说过。
季辞砚听得脸色一沉,皱着眉看向身后的舒黎清:“怎么回事?”
却见她一脸委屈与可怜:“辞砚哥,我没有……”
洛思珩直接拿出一只耳环打断了她:“那这是谁的?!”
季辞砚看着熟悉的耳环,眼神顿时冷了下去。
“这是我在楼梯间捡到的,整个国家队只有你戴过,你还要狡辩?!”
舒黎清神色慌张地看向季辞砚:“一只耳环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季辞砚心头一沉,甩开了她的手。
“耳环或许有撞款,可只有你有时间和动机。”
季辞砚看着舒黎清楚楚可怜的神情,只觉得虚伪至极。
他一想到程音葶那么伤心失望的眼神,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揪住,满是愧疚和懊悔。
舒黎清还想说什么,季辞砚却带着警告开口。
“我只是请你和我搭档,要她退役养伤,没让你做伤害程音葶的事!”
洛思珩听得一愣,正要说什么。
教练的怒吼却突兀响起:“谁允许程音葶留下一份退役申请书就回国的?!”
季辞砚心脏猛地一颤,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拿出手机,却见程音葶半小时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恭喜,以及,后会无期。】
季辞砚心口蓦地一慌,他想发消息,却发现已被对方拉黑。
再打电话,也只收到冰冷的忙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辞砚心头彻底空了一块,顿时红了眼眶。
……
两年后,阿尔娜国家冰场。
一场比赛结束,季辞砚扣上帽子,戴上耳机,准备走出休息室。
教练叫住他:“辞砚,别出去了,等我们一起坐车回酒店休息吧。”
自两年前程音葶不辞而别,季辞砚就一直在找她。
他不再遮掩他们的感情,每到一个城市,只要不训练,他都会出去四处走走。
想要找到程音葶的身影。
可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程音葶无异于大海捞针。
教练忍不住劝:“辞砚,都两年了,你该走出来了。”
季辞砚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走出了休息室。
他不会放弃的。
冰场的大门人来人往,季辞砚正低头思索,怀里却撞上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四五岁的模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道歉:“对不起。”
季辞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正要离开。
却听到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宋晔星!你给我过来!”
男孩立刻跑了过去:“妈,我说了对不起了!”
“那也不能乱跑,这么多人呢……”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季辞砚更加笃定。
那是他在微信收藏夹里反复听过无数次的声音,让他魂牵梦萦了七百多个日夜……
季辞砚心头颤栗起来,猛地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