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飘窗洒进来,被镂空细花纱窗筛成了细微的花瓣,落在床前的浅色羊绒地毯上,唤醒了床上安眠的女孩儿。
她眯着眼看了眼床头柜的小闹钟,时针指向七,困意全无,顿时从床上弹坐而起。
凌父凌母虽不管她的起床时间,但她是有自己的计划的,早上必须晨读四十分钟。
凌家早上七点半准时开饭,现在已经七点十分,今天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昨晚不过熬了个夜,六点的生物钟便失效了,闹钟以后必须定上了。
凌棠下楼正好开饭 一家人像平时一样吃饭,凌父凌母时不时给凌棠夹些餐点,询问她的口味。
用完早饭七点五十,八点半开始上课,凌棠准备用中间的空闲时间晨读。
凌棠上二楼就被人拦住了,拦她的是管家王叔的妻子王姨,负责管理凌家的女佣和凌家人一些简单的起居事务,待人亲和,赏罚分明。
对凌棠也很好。
“王姨早上好。”
“二小姐早上好。”
凌棠很不习惯别人这样称呼她,她和王姨说了好多次叫她名字就行,王姨却用主仆有别的说法盖了过去。
王姨拿出了两个小钱包,“这是佣人帮您清洗衣物时,在您的行李包侧面口袋里发现的。”
一个粉色印花小钱包,一个蓝色小钱包。
凌棠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和杭洛的钱包,杭母亲手给他们缝的,专门放零花钱用的。
临走前她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留给了杭洛,而杭洛又原封不动连带着把自己的零花钱全给了她。
凌棠眼睛涩的不行,接过钱包,忍着哽咽说道:“谢谢王姨。”
说完便跑回了三楼房间。
凌棠打开蓝色钱包后,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五角的、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
他之前可是连一个篮球都舍不得买。
凌棠心脏被炽的难受。
凌棠把一张张带着褶皱的钱抚平,整理到一半,掉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凌棠打开,上面是不大工整的字迹,一看便知出自谁手。
——不准哭,这些以后都是要你还的,等你以后赚钱了,加倍还给我!在那边要吃好喝好,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哎妈呀,好煽情,反正就是不准哭,把眼泪擦擦快去学习,我妈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凌棠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
什么他妈妈啊,那也是她的妈妈好不好。
凌棠敛了敛情绪,将钱包和字条收好,看了看时间。
八点,时间还早。
凌棠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那边秒接。
“喂,棠棠啊,怎么这个时间给妈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杭母那边很嘈杂,叫卖声音此起彼伏,应该是在出摊。
凌棠刚哭过,声音有些微哑,她压了压声音,“没出事,就是想您做的鸡蛋饼了。”
“棠棠,你声音怎么了,受委屈了吗?”杭母一听就知道女儿声音不对。
“没有,可能是读书读的时间长了,嗓子有些哑。”
杭母声音有些急,“嗓子哑了,这可不行的,让他们给你熬些雪梨汁,或者买些润喉的药,不能不管的……”
凌棠打断杭母,“好了,妈,我刚吃过润喉片,杭洛在您身边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这个时候,杭洛应该在杭母摊子旁吃早餐。
“在的,在的,你等等。”
“小洛,你姐姐的电话,找你呢。”
“喂,姐,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少年干净的声音中满是桀骜。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想告诉你,妈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
她看到了那字条。
杭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噢,我知道了。”
随后觉得有些有损他的形象,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回来了妈才是你的,你要是不回来妈就是我一个人的。”
“谁告诉你我不回去的,我一定回去,过一段时间我有空了就回去!”
“那你最好快点回来。”
姐弟俩斗了会儿嘴才挂断电话。
不过说回去是真的,她有周末,和凌母求求情,回去一趟应该不过分。
凌棠情绪不高,好在上午没有数学课,也算好过。
下午数学课还没开始,凌棠便紧张了起来,上午的小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谢夜深到的时候,凌棠已经把罚抄和数学作业规规整整放在了他的座位前。
和昨天一样,男人什么都没带。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领口随意敞开几颗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衣服线条被熨烫的整整齐齐,更显出他挺拔的腰身。
凌棠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裙子,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起身给人拉椅子。
谢夜深落座以后,没先检查作业,倒是饶有趣味的看起了罚抄。
他倚在椅背上,慵懒的面孔夹杂着几分认真,薄唇微抿,自上而下慢慢扫视着。
凌棠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表情,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字还不及他的一半好看,而且她也没有偷工减料的胆子。
正想着,男人轻挑了下眉,身子微斜,将罚抄放在了她面前。
凌棠被吓了一跳,该不会真有什么错处吧。
男人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他用指骨轻敲了敲桌面,指着纸上的第三行字,“看这儿,睡觉的睡字,中间的两竖写的长了,已经跑出来了,若是放在高考语文考试古诗词默写中,被眼尖的判卷老师看到,一分就没了。”
“一分压千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凌棠脸红的都抬不起来了,她确实有这个坏习惯,自己平常写字写的快,根本发现不了。
但……让一个数学老师指导她写汉字,恐怕只有她了吧。
不知该说是她太粗心,还是他眼太尖。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好好改正的。”
谢夜深轻嗯了一声。
随后把罚抄放到了右手边,开始批改凌棠的数学卷子,表情不似之前一样懒散,身子也端正了起来。
凌棠刚放下来的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这下害怕的连偷瞄都不敢了。
题目她虽然都写出来了,但准确性……大概堪忧,虽然昨晚做完一遍之后她又检查了一遍。
她之前的数学老师每次批评她都说她马虎,计算力差,很多次都是明明上面的数字是对的,抄到下面就错了。
她也不想这样,但她对数字真的不敏感也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