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长昀
简介:“这件事奴婢记得很清楚,奴婢当时年纪小,还曾问过柳氏,为何先夫人明明已经出了月子,却还是难产而死,她不是好好活着吗?就被锁在黎府一座偏僻的院子里啊。”“柳氏当时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多问,只告诉奴婢先夫人就是难产而死,”玉萝摇摇头,“她在撒谎!先夫人出了月子,身体本来越来越好了。有一天,奴婢按照柳氏的吩咐去给先夫人送饭,奴婢路上贪玩晚到了些时辰,到了院子外却看见屋内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给先夫人端一碗药。”
黎清浅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能够暂时缓解疼痛,“你别怕,你瞧,方才那事你就做得极好。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保证你会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她拿出两张纸,玉萝面前晃了晃,“柳氏心还真是大,你又不是贱奴、罪奴,籍契和卖身契都是挂在公中的,她竟也敢随意动手打骂你。”
玉萝接过东西,此刻对柳氏已经全无敬意,“她以为嫁来了黎府,成了黎府的主母,便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自然是狂妄些。”
若说底下的人犯了错的,如顶撞主子不恭敬、手脚不干净偷盗的,因为这些事责打下人,也是有理的,可柳氏这些年动辄便打骂她,管自己有错没错。
外头的人只知道自己过得风光,却不知这风光背后,是无尽的殴打辱骂。
玉萝幼年时家中贫寒,吃不饱穿不暖,早早就把她卖来黎府,就为了给家中的几个弟弟妹妹换点肉吃。
所以除了死亡,玉萝最害怕的就是没钱,为了柳氏打赏给自己的银钱,再多的苦,她都忍了下来。
“姑娘想问什么,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姑娘能让奴婢活下去。”玉萝的声音已经因为疼痛开始有些虚弱。
黎清浅却笑着说:“你这样顽强的求生意识让我很佩服,但你能不能活,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玉萝一瞬错愕,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黎清浅正了色,眼神无比严肃地问道:“你跟在柳氏身边这么多年,究竟知不知道,我生母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
玉萝无力地蹙起眉,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回想着。
黎清浅也不催她,她是自幼就跟在柳氏身边了,也是柳氏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人,她必须得好好想,多想起一分是一分。
最后,玉萝无力地摇了摇头,“奴婢那会儿五岁,本不大记事,所以柳氏才敢放心把奴婢带在身边。奴婢只记得一点——姑娘的生母,绝对不是难产而亡。”
黎清浅倏然抬眸,森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温和地笑道:“我不急,你慢慢想,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你能否活命。”
玉萝心中有些不耐烦,她急啊!可她此刻哪敢在胡诌糊弄黎清浅?
“这件事奴婢记得很清楚,奴婢当时年纪小,还曾问过柳氏,为何先夫人明明已经出了月子,却还是难产而死,她不是好好活着吗?就被锁在黎府一座偏僻的院子里啊。”
“柳氏当时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多问,只告诉奴婢先夫人就是难产而死,”玉萝摇摇头,“她在撒谎!先夫人出了月子,身体本来越来越好了。有一天,奴婢按照柳氏的吩咐去给先夫人送饭,奴婢路上贪玩晚到了些时辰,到了院子外却看见屋内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给先夫人端一碗药。”
“喂药?”黎清浅目光一凛。
玉萝点头道:“奴婢记得那药闻着十分苦涩,只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跑了。后来柳氏也不再让奴婢再去送饭了,后来没多久,先夫人便离世了。”
“我娘亲是自己端过那药喝下去的,还是那人强行给她灌下去的?”
玉萝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姑娘想来也明白的,小孩子最怕汤药的苦味,所以奴婢当时并未在那里过多停留。若姑娘想知道得更多,可以去筠州找柳氏曾经的陪嫁陈嬷嬷,她几年前二嫁去了筠州,知道的肯定比奴婢多。”
黎清浅放下茶杯,打量了她一眼,“五岁的记忆,你能记得这么清楚啊?”
“这是奴婢心中最大的秘密,”玉萝与她对视,“奴婢只是贪恋柳氏的钱财,不是真的蠢,也是给自己留了后手的。想必云裳坐在那儿,已经将这些供词都记下来了,奴婢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这便摁下手印画押。”
黎清浅看了眼云裳,她则朝自己点点头,表示已经记下来了,才让玉萝过去摁了手印。
玉萝画完押,强拖着不适的身子回到黎清浅面前,期待地朝她伸出手,“现在姑娘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黎清浅扫了她一眼,微微勾起红唇,“不过是寻常的腹泻药物,本就是治疗便秘的,死不了人。”
玉萝伸出的手一僵,“三姑娘莫不是在骗奴婢?”
“骗你干什么?难道我还要拉着阿凝一道背上杀人的罪名吗?”黎清浅笑得有些邪肆,“随便找个郎中都能给你这阵痛治好。”
“三姑娘,你!”玉萝气得发抖,自己断了在柳氏那里谋得丰厚钱财的差事,只是想活下去,谁知竟被她耍得团团转!
黎清浅的目光变得愈加森冷,“玉萝,谁许你同本姑娘你啊我的?我且问你,钱和命,哪个重要?”
玉萝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命。”
“可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柳氏手底下讨生活,怕不怕哪一天,就被打死了?”
听着她的话,玉萝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她当然怕!
“那姑娘的意思呢?”她总得给自己想个法子吧?
黎清浅当然已经想好了,让云衣去内阁拿了个包袱出来,对玉萝说:“包袱里有一些碎银子和银票,几件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些大厨房今早刚做好的点心。一会儿你换上我院里丫鬟的衣服,办成云衣的样子,跟着我出府。”
“我的人只能送你出京城,剩下的路要如何走,你自己看着办,”黎清浅眼神淡漠了几分,“若是柳家那边会派人追踪你,甚至是追杀你,我都装作没看见。”
“姑娘……”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劳什子的大师,就是你撺掇柳氏找回来的!”
黎清浅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担心柳氏这会儿可能已经消气了,毕竟玉萝是她这么多年用习惯了的人,可能又把她弄走
所以她才冒险把玉萝弄出来,赶紧把要问的都问个干净。
而现在既然弄出来了,就不能再弄回柳氏和黎舒月身边,免得到时候主仆感情又回暖,到那时再想离间她们,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自己能做出保证将她护送出京城已是看在她说出关于自己娘亲生前的事情的份儿上,她还真以为自己全然不知三年前的真相?还真以为自己就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玉萝这下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低着头,被云裳带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