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客气,随便点!”
给蒋玲送回家后,苏青顺势把车停回了车库,搭上陈述尧的顺风车,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面对面落座,她把菜单沿桌面推给他。
此时正值饭点,店内吃饭的人不少。隔壁桌点了重辣的红油锅,热气蒸腾,周遭的空气都带着辣味。随着风飘进鼻子里,苏青偏过头,挡住嘴咳嗽了两声。
陈述尧拿起桌面的热水壶,倒满半杯热水递给她,自己没倒。他看着她,想说些什么,视线滑过她肩头单薄的连衣裙领口,最终还是作罢。
苏青捧着水杯,掌心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她环顾了下周围,店里基本都是年轻人。
这家火锅店开在了 A 大对面的商业街上,装修简约又不落俗套,味道也不差,所以生意一直很好。苏青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些羡慕。仔细想想,她的大学生活其实也蛮精彩的。
临时起意说走就走的旅行、翘课去见出差回来的男朋友、为了传闻中的流星雨大半夜一个人去爬山……从不等待也不遗憾,因为喜欢所以去做。
饭吃到一半,苏青搁下筷子,隔着缭绕的雾气看对面的人,“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
陈述尧正在把面前的肥牛卷倒进清水锅,闻言顿了顿,“什么?”
苏青勾唇,眼睛亮亮的。陈述尧错开同她交汇的视线,专注往面前的杯子里添水。
她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就是,他们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陈述尧端起茶杯,喉结轻滚,“那苏同学的大学生活应该算挺完整的。”
她大三就跟陈景明在一起,一直到现在。
苏青双手交叠,点头,“是还可以。”
陈述尧未再多言。苏青夹起一块儿肥牛卷蘸上酱汁,满足地咽下一口。
“这是我大学时最喜欢的一家店,有时候一个人也会过来吃。”
“我知道。”
话一出口,陈述尧有些愣住。纯粹是无心的脱口而出,但是似乎不太合适。
好在苏青并未察觉出异样,她点点头,“是吧,你也觉得这家店味道很不错吧?”
“嗯。”
陈述尧抿了口茶,垂首不再接话。
出来时外面又在下雨,细密的雨滴浸湿。店门口的瓷砖像是另一面镜子。
陈述尧让苏青在店里等他,他先把车开过来。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雨里。
车内开了空调,其实这个季节没有必要,但苏青出门穿得少,这会儿感觉温度正合适。
“回家还是?”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陈述尧提前问了她。
火锅的热量似乎驱散了一些感冒带来的不适,苏青思考着要不要去趟超市,口袋里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拉过安全带,扣上,“我先想想。”
陈述尧点了下头,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覆盖在上面,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
是陈景明的电话。
那边环境有些吵,好像是在酒吧,陈景明声音被酒气浸染,拖着慵懒的尾音,“现在这个点应该下班了吧?”
苏青本想说今天请假没去公司,但不知怎么的,开口就变成了,“嗯我在外面,你在酒吧?”
陈景明抬起的手臂落下,玻璃酒杯和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发位置给你,你过来一下。”
苏青没有直接点头同意,她把地址导入地图,酒吧距离她现在的位置大概有好几公里。苏青手拢着听筒,偏头看陈述尧,“我要去星月,你顺路吗?”
陈述尧有些摸不清苏青是什么意思。他扫了眼她手里亮光的屏幕,用正常音量,“我说不顺路,你就不去了吗?”
苏青本就是随口一问,被他反问一句,反而不确定起来,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电话那端陈景明听出他两此刻在一起,于是问,“你和陈述尧一块儿?”
苏青想解释因为陈述尧给她送钱包所以请他吃了顿饭。话刚说一半就被陈景明打断,他并不太关心这个原因是什么,“那正好,让他送你。”
“我不去了。”
车内和听筒里的人都静下来,苏青语气平静,重复,“我今天吃了感冒药,喝不了酒。”
没等陈景明再说什么,苏青直接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仰头,眼神放空,“送我回家吧,麻烦你了。”
陈述尧却没启动车子,耳边引擎嗡嗡响着。
“苏青。”
“干嘛?”
陈述尧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寸寸收紧,“要不要去唱歌?”
苏青有个小习惯,她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会选择找家 KTV 去唱歌。大声的、不讲任何音律节奏的去发泄。
这个习惯陈述尧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那是七年前,军训结束前一天。
军训期间,所有专业的女生都被安排在了同一栋宿舍楼。划分宿舍时也没有按专业,基本上是抢到哪间算哪间。
苏青去得晚,她那间宿舍里汇集了英语、电气,法律法律和新闻专业的学生。简言之,就是大家都不是同一个专业的。
因为军训结束就会分开,谁也没想着要多交个朋友,夜晚宿舍也很少有集体话题。偶尔附和几句,也是问今晚值班在几点这类的。
苏青一直觉得这样平淡无波澜的生活算是不错的。如果不是最后一天军训完回到宿舍,发现隔壁床铺女生的被子和洗漱用品都被扔了出来当事人坐在凳子上抽抽嗒嗒哭个不停,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也不敢开口问。
是苏青先起了头,她把那些东西一样样捡回来。在听见女生说是她们专业一个男生借着搬东西的空档,冲进来干的后,登时压不住心里的火。
“什么名字?他在哪个宿舍?”苏青扔下书包就要去找那个男生事儿,那几个不吭声的室友也跟了上来。
室友 A 说:“我跟你一起去。”
室友 B 推开宿舍门,跟上,“那人多半是因为莹莹不答应他的表白蓄意报复。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他总是打着手电筒在我们宿舍窗户那儿晃。”
苏青听完脸色就更沉了,蒋女士高瞻远瞩让她学了六年的跆拳道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陈述尧至今都记得隔壁宿舍门被踹开时,发出的那声巨响。
气是出了,但苏青她们也因此被全院通报批评,罚跑三千米不说,每人还要交给导员五千字的检讨。
苏青越想越郁闷,返校当天就翘了晚会,跑去学校附近的 KTV 唱歌。那是家新开的店,去的学生不少,苏青嚎了两三首,才发现包厢的门没关。
她捧着话筒,和途经的陈述尧面面相觑。
“我那天是心情不好。”
苏青给自己辩解。
陈述尧没有否认,他手在着方向盘,转了两圈,车子驶上国道。他透过后视镜看她,“要不要去?”
“要。”
大学还有两年结束,人生马上要不完整了,哭没事,还有我陪你。(不是我直接谈100个 没人比我更完整那属实是太完整了宝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