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母哭得泣不成声。
丁宜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别哭”。
丁母听了这话,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一直说着:“我对不起你。”
可丁宜很疑惑,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呢?
丁母将她养下来,因为三观不合和她爸离婚,这事没错。
离了婚孩子抚养权给了她爸,按时交了生活费,去过了自己的生活,这事也没错。
她因为车祸没办法继续当飞行员,地震后又没了一条腿,这事丁母也没错。
那丁母到底在哭什么呢?
丁宜满心疑惑,却忽地记起来什么:“我记得你去年交了个男朋友,对吗?”
丁母哭声忽地停了,语气里多了丝紧张和小心翼翼:“是。”
丁宜点了点头,内心某处打上了个勾。
然后便彻底没了话说,看向窗外。
初夏,蝉鸣,深绿色的香樟叶。
一切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惜,都不属于她。
门开了,丁宜看过去,是邓斯年。
他又来了,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来。
丁母在丁宜跟前哭了许久,现在正有些疲惫,邓斯年便搀着她到旁边的陪床上坐下了。
他们难得这么融洽,丁母之前对丁宜说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又客客气气地和他道谢。
“小邓啊,这几天都麻烦你了。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忙,那能这么天天往医院赶?这边现在有我,你就别操心了。”
邓斯年沉默着摇头,眼神又看了丁宜一眼。
丁宜瞬间躲开了视线。
邓斯年眼神一黯,低声说道:“没事,现在机场停运,都在做基建,也没我什么事。”
丁母这才松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看着邓斯年娴熟地过来摸丁宜的额头,、掖被子、查看今天的输液情况。
丁宜和丁母在邓斯年来回走动的身影中,猛地对上了眼神。
丁母复杂地看着丁宜,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
丁宜便又看向邓斯年,平淡地说:“邓斯年,我想吃香蕉,你去楼下给我买。”
这是她出事后,第一次主动要求邓斯年做些什么,所以他很诧异,同时又很惊喜。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给你买上来。”
邓斯年见她摇头,顿了一下,便又出门去了。
丁宜看向丁母,什么话都还没说。
丁母就走到跟前,眼眶通红,又要落下泪来:“丁宜,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就忘了吧。”
丁宜扬起自嘲的笑容:“怎么,我没了一条腿之后,邓斯年就配得上我了吗?他现在就适合我了吗?”
丁母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声音也无端地又低了几分:“我来之前向医生问过了,你的腿从伤口以下全部切除,那其实就等于没了整个小腿。这样的残缺,邓斯年不嫌弃,你还能去哪再找他这样优质的人?”
丁宜的心不断地下坠。
好似醒来之后必须要面对的一件事,终于有人摆到她面前了。
丁宜垂下眼神,下意识看向门口。
病房虚掩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仍站在那,没有离开。
丁宜微微垂眸,心潮却开始生出起伏,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心壁。
像是彻底死心,又像是还在等待着什么。
丁宜余光看向邓斯年的背影,语气冰冷。
“妈,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和邓斯年分手了。”
门口身影一僵。
丁母态度也顿时一变:“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丁宜捏紧了手指,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