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你现在只是因为我把你救出来了,太感动了,所以想跟我结婚。”
韩麟渡伸手拆分着那些糖葫芦。
他的人看起来有些沉寂,嘴唇却仍在开合着。
“这对你不公平。”
“如果我现在答应你,乘你还不够清醒的时候乘虚而入,真的跟你结婚了……”
“你会后悔的,惜缘。”
得到这个答案,叶惜缘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你这个笨蛋……”
她紧咬着牙,自从那次惨烈的三十岁生日以来,就鲜少大幅波动的情绪初次高亢起来。
韩麟渡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一个吻打断了。
叶惜缘掂着脚,双眼紧闭,声音有些颤抖,带着要哭不哭的泣音。
“我三十二岁了……谈过十年的恋爱,我比你更了解什么是心动。”
“我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感动就想嫁给一个人啊……”
韩麟渡瞪大眼睛,直到这个亲吻结束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得到什么,让我祝福你吗?”
李长明打断了韩麟渡回忆的话语,保持了一路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愠怒。
没有关紧的窗户往里吹进了咸味的风,那些裹挟着雾气攻入这座城市的暴徒将婚纱馆紧紧缠入自己灰白的身躯中。
李长明的肩膀落了些许眼泪般的雨珠,他穿了一整套的黑色——黑西服、黑衬衫、黑领带。
如同某种不详的征兆一般站在他面前。
韩麟渡扯着嘴角笑起来,嘲讽的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
他看起来早已从那些足够醉人的记忆里清醒了过来,因此尚有余韵应对这个警察局也无法轻易拿捏的访客。
“需要我来提醒你离别人的未婚妻远一点吗?就不怕再招一顿打?”
李长明成功被他的眼神激怒了,却又很快平息了下来。
韩麟渡对此感到有些惊奇,毕竟李长明自从腿断了之后就很少再有脾气这么好的时候了。
他看着李长明慢慢靠近他,即使坐着轮椅目光也丝毫不惧。
甚至,在两人近到了一定距离后,那人冷淡的脸上慢慢勾出了挑衅意味的笑容。
“你不想知道,那十年里,我和叶惜缘都经历过什么吗?”
他缓慢地,用那口仿佛掺着冰雪的嗓音对韩麟渡复述起叶惜缘说过的那番话。
只不过替换了主语的名称。
“……她那个时候,很绝望地缩在那张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束花,她亲手摘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花,但是一直给别人送,她伤心了,所以亲手摘了一束。”
“摘得手上都是血……”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房子的装修都是她自己弄的,我没时间布置,她叫我去看也总是拒绝……”
“那天我在沙发里发现了一把刀,其实她从那个时候就不想活了。”
“但是那天是我的生日,她不想让我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哪怕那个时候我在她楼下和别的女人看烟花……”
李长明讲述着,说得咳嗽起来。
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一句一句地从自己心口剜着肉,将它们喂给了不曾吃过人肉的鹰。
韩麟渡听得也很平静,但那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的手臂垂在身侧,拳头紧紧捏着,李长明每多说一句,都会更加颤抖。
而后,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般,拳头猛地挥出,正砸在李长明的侧脸。
他连人带椅,一同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