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阳的声音比方才在巷中时还要虚弱，可程雪梨身子一僵，只觉浑身毛骨悚然。
盛煜阳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他是不是知晓方才见死不救的就是她？
程雪梨对眼前这个人，打从心底里的战栗。
曾经深爱之人，后来才知却是夺命的厉鬼。
如今被触碰之时，程雪梨只觉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上。
小桃面露难色：“小姐，这……”
闻声，程雪梨猛然抽回手。
其实盛煜阳身体虚弱，力道只有那一瞬，很轻易就能够挣脱。
程雪梨这才得以喘息，将手中帕子递给小桃：“小桃，辛苦你了。”
小桃担忧地看向脸色苍白的程雪梨：“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倒是小姐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程雪梨摇摇头，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只是闻不得这药味，太苦了。”
程雪梨其实很怕苦，但过去却为了盛煜阳，一遍遍地含着药度过去。
这种感动自己的蠢事，程雪梨再也不会去做了。
盛煜阳方才叫了她的名字后，似乎就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程雪梨甚至怀疑，刚才盛煜阳叫她的名字也只是她太过惊慌而产生的错觉。
她想问小桃是否也听见了，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程雪梨默默看着旁人替盛煜阳处理伤口，没有动过一分一毫。
程雪梨和很多人一样，自小就仰慕那个清隽脱尘的佛子，一心为民的帝师。
所以当她看到身受重伤的盛煜阳时，心急如焚地将他带回沈府，亲自照顾，悉心照料。
可盛煜阳回报她的，是无尽深渊。
这一次，程雪梨不会再做无私的傻子。
次日，盛煜阳醒了。
程雪梨是从小桃口中得知的，彼时她正在为院中玉兰浇水。
小桃问：“小姐，二少爷还未回府，你要去看看那人吗？”
程雪梨垂眸沉吟片刻，才叹了一口气：“走吧。”
既然事已至此，那程雪梨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该如何对待盛煜阳了。
若是盛煜阳在沈府上出了任何岔子，恐怕无需等到三年后，圣上一怒之下便下令诛了沈氏九族。
盛煜阳被安置在偏远里，和前世一样。
程雪梨再次踏入这里，恍如隔世一般。
眨眼之间，她竟已死过两回，这是第三次了。
一进去，程雪梨就看见大夫正在为盛煜阳上药，给他受伤的双目蒙上一层白纱，盛煜阳抿紧唇一言不发。
门前洒扫的婢女见到程雪梨便行礼：“小姐。”
闻言，盛煜阳原本的平静忽然崩塌，他猛地起身，却因目盲而撞上床边端着药的下人。
“啪！”
药碗摔在地上，漆黑滚烫的药液溅到了盛煜阳腿上。
盛煜阳却不觉得疼痛，撑着地面艰难爬起。
所有人都蒙了，连忙有反应快的下人去扶盛煜阳：“谢公子！”
程雪梨皱眉后退一步，盛煜阳这是怎么了？
盛煜阳听到她的脚步声，焦急出声：“清月，是你吗？别走！”
程雪梨哪里见过盛煜阳这副模样，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沉着的盛煜阳吗？
她故作平静，疑惑道：“帝师大人，你何时识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