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妩冲回房里,取出那件最厚实的狐裘,这是宋爹历年攒下的几张狐皮,她给自己和宋绵各制一件,又大又挡风。
又拿了些散碎银子,银票,才又跑回到嬷嬷房里。
王嬷嬷忍着疼痛,极力配合着穿上衣裳,齐妈又拿了毛绒毯子紧紧将她裹住。
嬷嬷已经站立不稳,只弯腰弓着身子哼哼,必是痛极才会如此,叫人看得好生心疼。
“快”宋妩催促着姑姑和刘妈妈搀扶嬷嬷去后院马车里。
又转头对着眸子红通通的弟弟妹妹道“绵绵,家中交给你了。姐姐带嬷嬷去医馆,很快就回你们在家别着急哈。”
“好,姐姐和嬷嬷要快些回来,绵绵会看好弟弟的。”宋绵带着哭腔应声,还不忘牵过两个弟弟。
“嗯,不怕有大夫呢,嬷嬷定会无事。家中还有姑姑和齐妈在,绵绵莫要慌神。”
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里宋妩紧紧搂着嬷嬷,自宋爹逝去的慌乱无助又充满胸腔。
两年多的相伴,嬷嬷如长辈般谆谆教导,贴心的照拂,宋妩已经不能没有她。
急速行驶的马车,比预期更短的时间停在医馆门前。
马车还未停稳时,宋妩已抬脚跳下马车,与刘家的两人使劲撑扶着嬷嬷进了医馆。
“大夫、大夫、快来个大夫。”刘伯率先进门,扯住一个医童就问“大夫在哪?”
那个医童看着扯住自己这人满脸的焦急,又看看后面搀扶的几人,面上并无不满“跟我进来。”
几人着急忙慌的随他进了诊室。
房里摆着一张小小的看诊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正坐在诊桌后翻着泛黄的医书。
见到来人便让嬷嬷躺上看诊床,踱步上前看了嬷嬷面色,又翻了翻眼皮,仔细问了病症,再轻按嬷嬷下腹疼痛部位,最后才坐下细细把脉。
见老大夫一脸肃色眉头越皱越紧,宋妩顿觉小心脏沉了沉。
“脉沉而涩兼有发热,呕吐乏力,脐下往右持续抽痛,老夫这般轻压轻按着的反常,如此脉象症象肠痈无疑。”老大夫抬手轻捋着下巴那为数不多的几根须子,皱着眉头慢悠悠开口。
“大夫你治,多少银子都行。先止疼行么?嬷嬷疼了许久,疼痛再持续恐她撑不住”宋妩焦急万分,她总觉得嬷嬷脸色愈发惨白。
老大夫撇了她一眼“不急,老夫开服方子,送到门外让医童煎药进来。再扎上几针能暂缓疼痛。”刷刷几笔开了药方,刘伯马上取了送出去。
“暂缓?不能根治吗?”宋妩紧盯着老大夫连声问道。
“肠痈,这已经是急症了,想必这位病患已拖了几日。病灶刚起时早来就医,老夫开药或许还能治,现今这副症状光吃药怕是只能缓解一二。”
老大夫连连摇头,想想又说“只一个法子,即刻送去京都医院,那里能用开刀术割除脐下病灶。也只有京都才有名医能做。”
听到这,宋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肠痈就是现代的阑尾炎,嬷嬷这是急性的,所以发作起来疼痛难忍,京都医院有设备能动手术切除。
只一息间,她便决定去京都,还得用最快的时间到达才行,急性阑尾炎不能拖,此时也不是气嬷嬷隐瞒病症的时候。
“大夫您的药能延缓多少时日,我们即刻启程去京都赶得及吧?”
“老夫的药只能缓解痛意,路上还是会有疼痛,三个时辰喝一次药,最多能缓住四五日,之后定压制不住的。”
宋妩细细琢磨着这一路须花费的时日,驾车从镇上经县城去府城最少花两日,府城到京都又须五日,明显来不及。
但到府城还能选择火车,算算日子,每月逢三、九是火车回程的日子,今儿刚好月末出发就能赶上逢九的返程车。
去府城这段两天的路程,如果就刘伯一人马不停歇的赶车,显然不靠谱,她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一人。
留下刘妈照顾嬷嬷服药后,宋妩招呼刘伯出了诊室。“刘伯送我去客来酒楼后门一趟,我们去找人帮忙”
半晌后,客来酒楼后门的一处大门。
刘伯上前敲响大门“梆梆梆”。
“吱....嘎!”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门,出声问道“你们找谁?”
“老人家,我找雷叔,请问他今日可在家中?”此时能帮得上忙的,宋妩只想得到雷老大。
老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说了声“稍等”复又关门进去叫人。
没多会,大步出现在门口的雷老大,一见宋妩便笑道“妩姐儿,门房说是小女娃来找,我一想着便是你。快进来。”
“雷叔,今日有些着急先不进了,”宋妩摆摆手,站在门口与他说了嬷嬷的情形。想了想又说“雷叔能不能帮忙找个稳妥的车夫一同赶路。时间比较急,雇佣价钱高给些。”
雷老大一挥手“别费劲,我与你们同去,就算到了府城要上火车也不容易,这事你搞不定。”
“会不会耽误你事,雷叔不用勉强,上火车不行妩姐儿便拿银钱开道。总能上得了的。”
“行了,你别瞎客气耽误时辰,先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叔去医馆找你。”雷老大说完便转身回屋。
宋妩见状只能和刘伯匆忙赶回医馆,嘱咐大夫多开几剂药包路上用,又交代刘妈看顾嬷嬷,给了银票让她一并结清药费。
急匆匆上了马车,着急赶回桃花村。
进了门便是一阵忙碌收拾,将三小只托付给姑姑齐妈两人,告知嬷嬷需去京都治疗的情况。
宋妩把小银箱的钥匙交给宋绵,细细叮嘱三小只的学习不可懈怠。温声安抚过几人,才拎上大箱子,在包子馒头的泪眼婆娑中,朝镇上急速驾车离去。
医馆门口。早已候着的雷老大,驾着更大些的双马挽车停在门前。嬷嬷早被安置在车里,吃了药已沉沉睡下。
“妩姐儿,用叔这车更快更稳。你这马车让我家下人赶回。”雷老大拍拍车箱壁说道。
“好!多谢雷叔,”宋妩并不多客套,让刘伯帮忙拉下大箱子,又对刘家的说道“刘妈妈,你回去帮忙守着家里,老宅再有什么小心思你看着办,不行找村长便是。”
“大姐儿,你一个人行吗?不然还是妈妈同去的好,照顾嬷嬷路上也方便。”
“不用,人多了车子挤,有刘伯同去便行。上了火车就方便多了,到京都还可再雇佣人帮衬。”
宋妩让刘伯把车架交给雷家下人,又与人道了谢,麻烦他先将刘妈送回桃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