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辰茫然的看着明明满室温红,却空旷到荒寂的房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空寂之中。
他似乎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明辰……”
遣散了宾客的许清寒站在正房门口,看着这般的裴明辰,心中微痛。
他与裴明辰幼年相识,他见惯了这人意气风发的模样,却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狼狈。
为着一个叶梦沅,沦落成如今这般模样。
真的值得么?
“明辰,叶梦沅死了,你这样她也活不过来。”
裴明辰没有回他,只是沉默的失焦着。
许清寒陪着他这般很久,久到天色渐暮,久到只能看清斑驳树影。
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上前,双手紧抓着裴明辰的肩膀摇晃着,想要将人唤回神。
他说:“裴明辰,你醒一醒,叶梦沅已经死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裴明辰缓缓抬眸看着他,一双眼中满是死寂,唯有暗处那一抹光,耀眼的让人心慌。
“你胡说,她没死!她……怎么会死呢?!”
他如此说着,说的有板有眼,也让许清寒害怕不已。
“……明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明辰拂开他的手,抓着门扇慢慢站起身,脚下不稳。
“我当然知道,叶梦沅是我的妻子,她没有死,她会回来的!”
裴明辰如此说着,在许清寒惊惶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正房。
那日之后,裴明辰再次进了京,去面见了官家。
再回到襄阳时,他-带回了叶梦沅。
带回了那一方棺椁!
许清寒背后生寒的看着那黑冷的棺木,咽了咽唾沫。
“明辰,你这是……”
“我说过,她会回来的,你看,她这不是回来陪我了!”
裴明辰的手拂过棺椁,像是在对待一个情人一般,温存柔情。
可这样的一幕在许清寒看来却是万分可怕。
他甚至是觉得裴明辰疯了!
若不然,怎么会有人同一方棺椁同吃同睡,甚至同它说话!
走上前,许清寒哑声开口道:“明辰,叶梦沅死了,你得清醒一点!”
裴明辰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将目光从棺椁上移开看向他。
“清寒,我念在你我多年好友,日后莫要在说这种话,梦沅她会伤心的!”
许清寒哑口无言。
“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如此念叨着,慌忙的逃离这个地方。
正房外,师宛童站在不远处看着许清寒离开。
转眸间看向房内不知同那棺椁说着什么的裴明辰,师宛童的眼中哀痛与恨意交加。
大婚之日,裴明辰抛下了她,如今又将叶梦沅的棺椁带了回来。
这于她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曾经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
凭什么,叶梦沅死了,她就要来承受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裴明辰明明该是爱她的,明明该是娶她的,他怎么能抛下她呢……
如此想着,师宛童眼底浮现了几抹疯狂。
裴明辰不是疯了么?
那大家就一起疯吧!
冬风瑟瑟,犹如把把钢刀刮在脸上,痛的人生疼。
这一日,裴明辰被许清寒叫走,城主府便只剩下了师宛童和一杆下人。
她站在正房前,抬步进去,便看到床榻旁的棺椁。
以及棺椁旁的一方软塌。
裴明辰原是这般深爱叶梦沅么?甚至愿意到要同一方棺椁睡在一起!
师宛童如此想着,嘴角掀起抹苍凉的笑。
既然你这般爱她,连她死了都不愿相信。
那我就让你相信!
师宛童眼中充斥着狠意,放声大笑。
那笑中带着报复的快意,也带着无尽的悲凉。
她终于还是被逼着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是裴明辰和叶梦沅逼她的!
他不该爱上她的!
这就是他爱上她的下场!
师宛童敛了笑,掩在袖中的右手提着壶酒尽数浇在了棺椁之上。
而后,她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吹燃。
最后,她手一松。
燃着的火折子落在酒液之上,霎时间燃起一片滔天之火。
看着逐渐烧燃起来的棺椁,师宛童带着满足的笑缓缓走出了正房。
在她离开不久,城主府内响起了高声的叫喊。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