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院,画像室。
天色低沉,阴云堆积,月色已经被山雨欲来的势头席卷吞噬,再看不见一点影子。
画像室内灯火通明,地上全是画废的稿件。
桑清韵头发凌乱,双眸仿佛失神般,捏着铅笔在画板上来回描摹
一张人脸在她手下成型,可下一瞬,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打上叉。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桑清韵低声喃喃,毫不留情地将画撕下,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自昨天抓捕阿坤失败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
试图通过那张戴着口罩的脸和已知信息描摹出阿坤的全脸。
可怎么画,怎么不对。
桑清韵也去找了那些被抓到的人,询问他们阿坤的长相。
可每个人都说,“虽然是阿坤叫我们来的,但是我们都没见过阿坤。”
而那些被解救的女人孩子,都是智力有问题,只会呆呆坐着,问什么都没有反应。
桑清韵只能靠自己。
她脑中不断回忆着那楼梯中只见了一眼的男人,可是记忆却越想越模糊。
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又或者是一层水雾,让她越发看不真切。
只有那双狭长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眼睛,透过回忆,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桑清韵眉头紧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不等她陷入回忆,画像室的门被敲响。
楚念白的声音响起:“清韵,是我。”
桑清韵立刻回神,急切地打开门,脸上带着些许喜色:“有新的线索了?”
楚念白动作一顿,脸色低沉下去:“目前还没有。”
桑清韵闻言,脸上的喜悦一僵,转瞬被失落覆盖。
“你来做什么?”她回到画架前,刚想拿起笔继续,却被楚念白伸手抽走。
“你关在画室里太久了,该休息一下。”
楚念白轻声劝解,话语之中带上几分温柔。
桑清韵一愣,回头看向他,对上他含情的眼眸。
这眼眸熟悉,仿佛那天她和楚念白被困在狭小的衣柜时,楚念白也曾这样看过她。
桑清韵浑身一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电过,泛起一丝酥麻。
楚念白却全然未觉出异样,只垂着眸子,将画笔放在桑清韵身侧的架子上。
又扯开她的围裙,帮她脱下,体贴道:“妈给我们煮了馄饨送来,先去吃饭吧。”
桑清韵脸已红成一片,呆呆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画室。
刚到楼下,便听见刑侦队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
“谢谢阿姨,您包的馄饨最好吃了!”
楚母声音带笑,谦虚道:“大家喜欢就好……”
接着又话风一转,声音像是抱怨。
“哎呀,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啊!”
“儿子儿子工作忙,娶了个媳妇工作更忙,连饭都不做,还得我心疼儿子啊……”
她声音惆怅,话音到最后变成一声叹息,听得桑清韵脚步一顿。
桑清韵眉头紧蹙,想到上一世楚母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无奈。
无论哪一世,婆婆都不喜欢她。
桑清韵正准备摇头说不吃了,就见楚念白脸色一沉。
他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说这样的话。
楚念白看到桑清韵受伤的神情,眉头一皱,牵着她快走几步推开了门。
“妈,整个警院只有清韵一个画像师,她当然比我忙。”